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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第一场雪落下来时，唐寒蓝正教阿黄握手。小家伙爪子湿漉漉的，总趁他不注意往他手心里塞捡来的小石子，像是在交换什么秘密。
“笨死了。”唐寒蓝笑着刮它的鼻子，眼角的纹路在暖光里软了些。他最近接了个小案子，是帮邻居找走失的猫，跑了两趟就解决了，回来时给阿黄带了根鸡肉肠，看着它叼着肠躲进窝里，突然觉得日子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阿黄啃着肠，耳朵却竖着。它昨晚又接到主上的指令，让它想办法咬唐寒蓝一口，取点血回来——据说用他的血能催开门缝，让那些潜伏在人间的契约者重新活跃起来。可看着唐寒蓝低头系鞋带的样子，它磨了磨牙，终究没下嘴。
这阵子它总做些奇怪的梦，梦里有时是三头猎犬的凶相，对着门那边的恶鬼咆哮；有时却只是团毛茸茸的小毛球，被唐寒蓝揣在怀里，听他哼跑调的歌。醒来时总有点恍惚，分不清哪个才是真的自己。
雪停那天，唐寒蓝带阿黄去医院复查腿伤。医生说恢复得很好，以后说不定能跑能跳。回家路上，阿黄突然挣脱牵引绳，往公园的方向跑，唐寒蓝追过去时，看见它正对着棵老槐树狂吠，树后躲着个穿黑斗篷的人，帽檐下露出半张青灰色的脸——是门那边逃出来的低阶契约者。
“阿黄，回来！”唐寒蓝心里一紧，刚要上前，却见阿黄猛地弓起背，喉咙里发出从未有过的低吼，明明是小奶狗的体型，气势却像头真正的猛兽。那契约者似乎被震慑住了，转身就跑，转眼消失在巷子口。
唐寒蓝愣了愣，走过去抱起阿黄，发现它浑身都在抖，不是怕的，是激动的，爪子底下的肉垫都磨红了。
“你还挺厉害。”他失笑，摸了摸它的头，“以后不用你保护我，我保护你。”
阿黄舔了舔他的下巴，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刚才那瞬间，它差点没忍住现出原形。它居然在保护这个“目标”？主上要是知道了，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当晚，阿黄蹲在窗边，第一次主动敲了符印，信号是“目标身边有契约者出没，建议暂缓行动”。它没说自己护着唐寒蓝的事，也没说心里那点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它好像……有点不想让那些恶鬼来打扰现在的日子。
王座上的莫忘看着水晶球里阿黄缩在唐寒蓝脚边的样子，指尖的红绳突然绷首，断了根细纤维。她盯着画面里唐寒蓝给阿黄盖毯子的动作，眼底的暗芒闪了闪，却只对虚空说了句：“再等等。”
阿黄打了个哈欠，跳回窝里。窗外的月光落在唐寒蓝的侧脸，他睡得很安稳，眉头没皱着，大概没再做那些关于莫忘的梦。它往他脚边挪了挪，把耳朵贴在他的拖鞋上，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突然觉得，当只笨笨的小狗，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今晚，不用想什么主上，不用想什么卧底，只用当唐寒蓝的阿黄。
至于门那边的风雨，至于那些没完成的指令——先睡一觉再说吧。窝里的旧毛衣还带着他的味道，暖乎乎的，像偷来的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