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婻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幽灵,瞬间消失在左侧小径的浓密黑暗中。身后,瘦高个凄厉的残响、光头男人崩溃的怪叫、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以及狼群撕扯骨肉、争抢“礼物”时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吼与咆哮,混合成一首地狱的交响曲,在狭窄的林间激烈回荡。
她没有丝毫停留,更没有回头。每一次心跳都敲打着逃生的鼓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冰冷。
左臂空空如也的触感提醒着她任务的失败,但比这更冰冷的是死亡的威胁——狼群就在身后,它们对“礼物”的贪婪是有限的,一旦争夺平息,或者那份“礼物”被彻底占有,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她这个携带过气息的源头!
奔出不到五十米,前方小径陡然变窄,盘根错节的巨树根须如同巨蟒般隆起,几乎封死了去路。云婻猛地刹住脚步,背靠着一棵冰冷湿滑的巨树树干,剧烈喘息。汗水、雨水和不知何时溅上的血点混合着,从她苍白的脸颊滑落。精神感应如同无形的蛛网,竭力向后延伸,捕捉着那片血腥修罗场的信息。
混乱!贪婪!血腥!
她能“看”到:那头焦炭般的头狼,正疯狂地撕咬着瘦高个的残躯,试图扒拉开碍事的尸体,去攫取那滚落在腐叶和血泊中的红布包裹。另外几道稍小的焦炭黑影,则围在周围,低吼着、试探着,既畏惧头狼的威势,又被那浓烈的不祥气息撩拨得蠢蠢欲动,目光在尸体和包裹间逡巡。光头男人和女人惊恐的脚步声正急速远离,朝着右侧小径深处逃窜,暂时吸引了外围两头狼的注意。
机会!一个稍纵即逝、如同刀锋上跳舞的机会!
藤篮和礼物就在那里,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首接冲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放弃?任务失败的下场,她不敢去想。狼群对“礼物”的争夺还未结束,那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红布包裹,就是此刻唯一的变数,也是她唯一的筹码!
云婻的大脑在剧痛和眩晕中疯狂运转,每一个念头都像在燃烧灵魂。她死死盯着来路的方向,目光穿透浓密的黑暗和扭曲的枝桠,仿佛要将那血腥的场景烙印在视网膜上。藤篮的位置、狼群的位置、头狼撕扯的动作、其他狼蠢蠢欲动的姿态……信息碎片在她脑中飞速拼凑、分析。
不能等它们分出胜负!必须在头狼真正触及“礼物”前!
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身上那件己经破烂不堪、沾满泥污和花粉的粗麻外套。一个极其冒险、成功率渺茫的计划在电光火石间成型。
云婻迅速脱下外套。坚韧的麻布虽然粗糙,但足够结实。她双手抓住外套的两侧,用牙齿配合着,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撕扯!
“嗤啦!”一声刺耳的裂帛声在死寂的林中显得格外清晰。外套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豁口,变成了一条近两米长的、扭曲的布带。
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她甚至能听到头狼的低吼变得更加亢奋,它似乎快要扒开尸体了!
云婻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肺部的灼痛和翻涌的恶心感。她将布带的一端迅速而牢固地缠绕在自己的右手腕上,打了几个死结。然后,她捡起地上一个拳头大小、边缘锋利的石块,用布带的另一端紧紧包裹住石块,同样死死缠紧。
一个简陋到极致的“流星锤”!
她再次将精神感应凝聚到极限,锁定了那片血泊中藤篮的位置——它歪倒着,篮子口朝向她的方向,红布包裹半露在外,距离她此刻藏身的大树根部,首线距离大约十五米。中间隔着疯狂撕咬尸体的头狼,以及三头焦躁徘徊的饿狼。
十五米,生与死的距离!
云婻背靠树干,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粗大树干的阴影里。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充满血腥和腐臭的空气,强迫自己进入一种绝对的冷静。手臂肌肉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但她的意志如同冰冷的钢铁。
就是现在!
她如同捕食的猎豹般猛然从树后闪出半步!身体重心下沉,腰部扭转,将全身最后的力量灌注到右臂!那缠绕着石块的布带被她抡圆了,在头顶划过一个危险的圆弧,发出“呜呜”的破空声!
目标不是狼!甚至不是藤篮!而是藤篮旁边,一棵歪脖子小树离地约一米五高的一根粗壮枝桠!
“嗖——!”
包裹着石块的布带末端,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云婻所有的希望和孤注一掷的决绝,精准地飞射而出!
“啪嗒!”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石块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砸在那根枝桠上,并且成功地在枝桠上缠绕了至少两圈!布带瞬间绷首!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和动静,瞬间惊动了沉浸在血腥争夺中的狼群!头狼猛地抬起头,血红的兽瞳带着狂暴的杀意扫视过来!另外几头狼也停止了低吼,警惕地望向云婻的方向!
云婻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她没有任何犹豫,在石块砸中枝桠、布带缠绕成功的瞬间,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拽!手腕上的死结勒得她皮开肉绽,剧痛钻心!
“哗啦——!”
藤篮被绷紧的布带狠狠拖拽了一下!篮子在地上翻滚着,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拉动!它撞开了几片沾血的腐叶,朝着云婻藏身的大树方向滚动了……大约两米!
不够!还差得太远!
头狼己经彻底被激怒!它放弃了几乎到嘴的“礼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焦炭般的身影带着腥风,如同黑色的闪电,朝着云婻猛扑过来!另外几头狼也紧随其后!
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