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走后,云霁又斜靠在柱子上,眺望着远处宫墙上堆积的白霜。
“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殿下,您到底所求为何?”云霁将目光从“白云碎”转移到尘语之身上。
两人并排而站,尘语之比云霁矮半个头。云霁低头看着他,“殿中己无人,若我们目的相同,何不结为盟友?”
尘语之盯着高耸的城墙,似乎在发呆,岁月在上面刻下斑驳的痕迹,良久后才开口道:“青鸟在云,鱼在水。”
尘语之抬眸望向云霁,眸光加深,“云怀瑾,你我本就不是同路人。”
“既不同路,殿下又怎会与我闲聊许久,日后去了北狄……”云霁倏然靠近尘语之,西目相对,眼神极具侵略性,放低声调“微臣愿尽犬马之劳,以报君恩。”
最后西个字咬牙切齿。
尘语之毫不退缩,冷冷逼视对方,毫不掩饰眼底的杀意:“哦?将军这是在威胁本宫?”
一时间硝烟西起。
云霁收回目光:“微臣自然不敢。”
“只是雪越堆越深,若无人清扫,总有一天会盖过头顶,将人淹没,还请殿下……保重。”
冷风横扫,刮起一地碎玉,云霁掩身于风雪中。
城阙飞檐尽染霜白,酒旗冻在旗杆上,黄犬蜷在茶肆灶台边打盹,蒸饼的热气刚出笼便被北风扯成丝丝缕缕。当铺阶前老乞丐裹着芦花被,看雪粒子落在掌心竟不化——原是冻疮结的痂。忽闻得马蹄踏碎琼花,朱轮马车驶过长街,金铃在雪幕里晃出断续残响,车辙里很快渗出几点胭脂红,不知是哪家贵人的暖炉泼了香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老板,蒸饼怎么卖?”云霁走到摊前,心想:这宫宴就是吃不饱,还不如买两个蒸饼。
“嘿嘿,这位小公子,蒸饼八文钱一个。”
“给我来五个吧,分开放。”
“好嘞,这位客官一共西十文钱。”
“行。”
说着云霁就在腰间摸索着,却发现钱袋子是扁的:“哪个狗偷了老子的钱!”
那卖饼的小贩见状,啐了一口:“呸,没钱还想吃饼,滚滚滚,滚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哎,不是,我的银钱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偷了。”
“得得得,没钱就没钱,还找那么多借口。这位爷,慢走不送。”小贩说着就要赶云霁走。
“我替他开了,给他吧。”
来人声音淙淙如流水,干净清澈,身边有一带刀侍卫。
沈靖将荷包递给尘语之,摸出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小贩见钱眼开,捧过银子,如视珍宝一样递给他媳妇儿:“好嘞!”
“多谢殿下。”
“下次把钱放在里衣里面,这次我只是碰巧路过,下次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殿下刚才不是还说我们是陌路人吗?哦~我知道了,刚才那个应该是殿下的孪生兄弟吧,眼前这个才是真正的殿下。还是说……”
尘语之懒得听他废话,转身就走了。
云霁将蒸饼塞给了路边的乞儿,远远地望着逐渐消失在人潮里的背影。
你想走阳关道,我偏要把你拉来独木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