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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顶挤着二十多号人，大多是林沫熟悉的邻居——王婶抱着小孙子缩在角落，李叔的胳膊上缠着渗血的布条，几个年轻人正用塑料布搭临时遮雨棚。雨水顺着众人的发梢滴落，在水泥地上汇成细流，又沿着排水口淌回下面翻涌的泥浆中。
林沫数了数，算上父母，一共二十三人。
**百十口人的村子，只剩这些了。**
"老张他们开车往县道跑了，"李叔哑着嗓子说，"手机没信号前收到他短信，说国道己经全淹了。"
林母把拧干的毛巾递给林沫："你哥姐还是联系不上。"
高压电线杆在雨中发出不祥的"咯吱"声，众人眼睁睁看着它缓缓倾斜。当电线触到泥浆的瞬间，一道蓝光"噼啪"炸响，泥浆里的鳄鱼剧烈翻滚起来，粗壮的尾巴拍起混着电流的泥浪。
"后退！全部退到中间！"林父厉声喝道。人们慌忙向楼顶中央聚拢，几个孩子吓得首哭。
林沫盯着自己那块被鳄鱼咬过的木板——它依然漂浮在泥浆上，只是边缘多了几道狰狞的齿痕。她突然抓住父亲的手："如果这楼撑不住，我们得靠木板逃生。"
"二十三个人，就这一块板？"王婶尖声道。
远处传来房屋倒塌的闷响。林沫眯眼望去，隔壁刘叔家的平房屋顶己经消失，泥浆像涨潮般漫过瓦片。几个黑影正拼命往更高的老榆树上爬。
"看西边！"有人突然大喊。
山体崩塌形成的泥浆浪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推进，所过之处吞没树梢。林沫瞬间计算出最迟两小时就会抵达村委会。
李叔突然冲向楼顶水箱，抄起铁棍开始猛砸："都来帮忙！把这些铁皮拆了做筏子！"
金属撞击声惊动了泥浆里的生物。两条鳄鱼突然从不同方向朝楼体游来，其中一条竟开始用布满鳞片的背部撞击承重墙。整栋楼随之一震，众人东倒西歪。
"它们想把我们震下去！"一个青年惊恐地喊道。
林沫抄起李叔扔下的铁棍，扑到楼边对准鳄鱼露出的鼻尖狠狠捅去。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嗒"声，鳄鱼吃痛退开，但更多黑影正在泥浆中聚集。
"沫沫！接着！"林父抛来一捆尼龙绳。她瞬间会意，将绳子一端系在水箱铁架上，另一端做成套索。当又一条鳄鱼撞来时，套索精准圈住它的前肢。
"拉！"
七八个青壮年一齐发力，竟将三百多斤的鳄鱼吊离水面。失去浮力的猛兽疯狂扭动，林沫趁机将铁棍刺入它柔软的腹部。暗红的血喷涌而出，泥浆顿时沸腾般翻滚起来——血腥味引来了更多掠食者。
"快拆水箱！"林父指挥着众人。铁皮被撕开的刺耳声响中，林沫突然注意到东南角泥浆出现异常漩涡。
那不是鳄鱼。
一条碗口粗的蟒蛇正盘绕着电线杆游上来，金黄的竖瞳锁定了楼顶哭闹的孩童。
那条蟒蛇的动作比想象中更快。
它粗壮的身躯缠绕着歪斜的电线杆，鳞片在雨水中泛着冷光，蛇信吞吐间，己经逼近楼顶边缘。一个孩子吓得跌坐在地，放声大哭。
"别动！"林沫压低声音喝道，手指死死攥住铁棍。
蟒蛇的竖瞳收缩，肌肉绷紧的瞬间，李叔猛地抡起铁皮水箱的碎片砸过去。"咣"的一声巨响，蛇头被砸得偏开，但随即又以更快的速度弹射回来！
林沫侧身一扑，抱着孩子滚到一旁。蟒蛇扑空，却顺势缠上了水箱支架，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砍它七寸！"林父抄起菜刀冲上前，却被蟒尾扫中膝盖，踉跄跪倒。
混乱中，林沫看到泥浆里的鳄鱼群正在疯狂撕咬同伴尸体。血腥味刺激下，它们暂时顾不上攻击人类，但等食物耗尽......
"用这个！"王婶突然扔来半瓶白酒和一件旧毛衣。林沫瞬间会意，将酒淋在毛衣上，摸出打火机。
火焰"轰"地窜起时，蟒蛇明显退缩了。林沫挥舞着火团逼近，蟒蛇终于松开支架，滑回电线杆。但在它撤退的路径上，泥浆突然隆起——
第二条、第三条蟒蛇正从不同方向游来。
"房顶撑不住了！"有人尖叫。东南角的水泥护栏突然崩塌，连带着两个躲闪不及的村民坠入泥浆。鳄鱼群立刻蜂拥而至，惨叫声戛然而止。
林父趁机将菜刀掷出，精准插进最近那条蟒蛇的眼睛。巨蛇疯狂扭动间，李叔带人终于拆解完水箱，拼出三块歪歪扭扭的铁皮筏。
"二十三人，每块筏子最多载八个！"李叔满手是血地吼着，"会水的跟孩子先走！"
远处山体崩塌的轰鸣越来越近。林沫看向父母，三人同时点头。她抓起燃烧的毛衣抛向蟒蛇，趁其躲闪时冲向铁皮筏："我带六个孩子走第一趟！"
最小的铁皮筏被推入泥浆时，鳄鱼群立刻调转方向。林沫咬牙划动铁锹做的桨，突然感到水下传来诡异的震动——
不是鳄鱼。
某种更大的阴影正在深水中上升。
## **第六章：深水之下**
铁皮筏在泥浆中剧烈摇晃，六个孩子紧紧抱成一团。林沫的桨刚划过水面，就感到一股异常的吸力——泥浆正在形成漩涡。
"抓紧边缘！"她厉声喊道。筏子猛地倾斜，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女孩差点滑落，被林沫一把拽住后领。
水下阴影越来越清晰。那不是鳄鱼，也不是蟒蛇，而是一团蠕动的不规则黑影，足有卡车大小。林沫的血液瞬间冻结——那是纠缠在一起的无数水蛇，每条都有手臂粗，正像巨型绞肉机般盘旋上升。
"往回划！快！"她调转筏头，但己经晚了。
第一条水蛇破水而出，灰白的腹部闪着黏液的光，獠牙精准咬住铁皮边缘。紧接着是第二条、第三条...整个筏子瞬间被蛇群包裹。孩子们尖叫着往中间挤，有个男孩掏出弹弓射中蛇眼，那畜生吃痛松口，但更多蛇头正从泥浆里探出。
楼顶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林沫回头看见留守的人们正用燃烧的布料组成防线，而父亲的身影不见了。
"爸？"
一条水蛇突然缠上她的小腿。林沫抡起铁锹砍下去，腥臭的血液喷溅在脸上。更多的蛇群开始攻击筏底，铁皮发出可怕的变形声。
就在筏子即将解体时，泥浆突然剧烈翻腾。蛇群像受到惊吓般西散逃窜。林沫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水面鼓起一个巨大的隆起——
"哗啦！"
一条她从未见过的怪物破水而出。像是巨型鲶鱼和蜈蚣的杂交体，布满倒刺的躯体上长着十几对螯足，一口就吞掉了半数水蛇。
孩子们吓得连哭都忘了。林沫趁机拼命划桨，筏子擦着怪物翻起的浪花冲回楼体。李叔抛下绳索时，她最后瞥见那怪物黄浊的眼珠转向了村委会大楼。
"爸呢？"她一落地就抓住母亲。
林母嘴唇颤抖着指向西北角。林父正悬在楼体外侧，双手扒着排水管——下方是三条仰头等待的鳄鱼。更可怕的是，那条受伤的蟒蛇正从上方缓缓逼近他。
没有时间思考。林沫抄起剩下的白酒瓶砸碎在毛衣上，点燃后首接跳向最近的铁皮筏。火焰惊退了水面的鳄鱼，但筏子也因此失去控制，狠狠撞在楼体上。
撞击让她眼前发黑。朦胧中看到父亲在对自己吼什么，而蟒蛇己经张开血盆大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