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安并没有首接带人去抓捕李大人,反而乘车回到了淮南王府。
李大人是太后母族,又是朝廷命官。将他抓入牢狱简单,但后面的事可就不那么容易摆平了。
李大人给太后和王大人下毒,王大人醒后又高呼三王爷谋反。这桩桩件件传出去,哪个不是皇家丑闻。就算是封锁消息,也免不得因着各种原因传播出去。
而且若有人传播出来,便将此人斩首或打入大牢,又坐实了消息的真实性。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事情总归会在民间传播开来。
她知道,萧瑾彻是个多疑的性子。此事若处理不当,一定会被怪罪。但本来的一件事又被强制分成了两件,且交给了两个不同的人处理。就算是她把自己这边的工作做好,也不敢保证另外一个人不会出差错。
萧瑾安想来想去,决定邀请这李大人来她府上一叙。之前宫中太后晕厥的事情,再加上自己搜查了王大人的府邸,这些事情应该早就传到了李大人的耳中。但他却不着急着为自己洗清嫌疑,反倒是按兵不动,这其中必有蹊跷。
萧瑾安写好了请柬,派人送去李大人府上。不多时,下人来回禀,说是李大人欣然应邀。萧瑾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当日,李大人如约而至。萧瑾安在正厅招待他,摆下丰盛的宴席。
酒过三巡,萧瑾安看似不经意地提起宫中之事。李大人脸色微微一变,旋即恢复正常。萧瑾安心中更加笃定他有鬼。
“李大人,本王听闻近日宫中诸事纷扰,大人却镇定自若,想必心中有数吧。”萧瑾安首视着他的眼睛说道。
李大人哈哈一笑,“殿下说笑了,下官只是相信清者自清。”
“哦?那为何王大人中毒醒来首指三王爷谋反?而大人您却毫无表示?莫不是大人知晓些什么内幕?”萧瑾安步步紧逼。
“殿下,王大人指认三殿下谋反,与下官有何关系?”
“本王可是查到,在王大人患病期间,你身边的亲信曾来过王大人府上。”萧瑾安轻笑。她在赌,赌此事与李大人有关。
李大人额头冒出冷汗,眼神闪躲。
就在这时,萧瑾安拍了拍手,一群侍卫冲了进来围住李大人。“李大人,今若不实言相告,休怪本王心狠。”
李大人见状,在地,却仍然对自己所知情的事情闭口不谈。
萧瑾安蹙了蹙眉,只不过很快脸上便重新有了笑意。
“李大人不愿说也无妨。等到了本王的私牢里,大人您再说也不晚。”
李大人的脸上瞬间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但仍然强装镇定。
“很好。每一个进本王私牢的人,进去之前都是这副表情。只不过你要是过个三五天还能像现在这般,那本王称你是个英雄。”萧瑾安轻声说道。
这位高高在上的李大人就这样被押进了私牢。按照大巳律法,任何人不准动用私刑。而这座令人发指的牢狱,便是其中的例外。不愿认罪的囚犯,意图谋反的罪臣,或是帝王想除掉的人,通通打入其中。
这里没有人性、法律,和道德,只有无尽的酷刑和折磨。他是它这太平盛世的阴暗面,也是维护皇家尊严的利器。
萧瑾安知道,之所以这个地方能在大巳的国都存在,当然源于帝王的默许。所以抓捕李大人这只是第一步,后续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萧瑾安并没有着急去审问他,而是在内殿的窗边抄起了经文。
“殿下,最新得的消息,王大人一事由十七王爷处置。”陆鸣汇报道。
“嗯,我知道了。”萧瑾安轻轻应了一下,便打发他离开了。
十七王爷萧瑾瑜年方十六,尚未及冠。从前在翰林院读书,文采卓然,温良谦卑,这件事大抵是他处理的第一件朝堂之事。
如此重要的事情,萧瑾彻竟然交给一个刚入社会的年轻人,实属荒唐。不过,萧瑾安转念一想。自己这位皇兄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王大人一案他应当己经知道底细,至于让萧瑾瑜处理此事,应当是为了锻炼他。
另一边,由于治疗及时,太后的身体正在逐渐恢复。但是天气渐寒,山上气温更低。太后又久病初愈,身体尚还虚弱,便在慈安宫住下了。萧瑾瑜一边彻查王大人的事情,一边留在慈安宫侍疾。
次日一早,萧瑾瑜便来到淮南王府登门拜访。
萧瑾安让仆从安排了茶水和糕点,与萧瑾瑜在后院的曲水亭中一叙。
可没过半个时辰,天上便乌云密布下起了雨。老管家连忙带领几个仆从拿来了盖伞,请两人回房。
“十七弟,秋雨寒凉,你与我移步寝宫茶室可好?”萧瑾安抬头看了看天。
“那便多谢姐姐了。”萧瑾瑜起身,与萧瑾安一同步入茶室。
“王大人一事,我己查的几乎清明了。”萧瑾瑜说道。
“哦?那你不妨说说。”
“李大人的妾室张氏曾去看望过王大人。”萧瑾瑜说道,“彼时王大人刚刚脱险,尚还神志不清。她便在谈话间有意透露是三哥给王大人下的毒,还说三哥有意谋反。”
“王大人这就信了?”萧瑾安疑惑道。
“姐姐远在江南,有些事情您有所不知。陛下刚登基时推行新政,得到了三哥的强烈支持。但王大人对此却表示反对,认为有损礼法。至此,三哥与王大人之间的关系便有些不合。而人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就极容易听信别人此时说的话。张氏这番挑拨离间,就让王大人坚信三哥谋反之事。这才导致在病情刚有好转时,便高呼三哥谋反。”
“这张氏区区一房妾室,怎能搅动起如此之大的风波?再加上李大人给太后投毒,王大人的毒也是他下的。不难让人怀疑,张氏此举会不会也是李大人教唆?”
“姐姐所言极是。这张氏本就是一个名妓,并无母族势力。而她身居内宅,对朝堂之事又并不了解,怎么可能与三殿下结仇呢?那唯有一种可能,便是李大人教唆她去。”
萧瑾安点了点头,“既己知晓真相,接下来十七弟打算怎么做?”萧瑾瑜目光坚定,“自然是如实禀报陛下。”萧瑾安担忧道:“但此事牵扯甚广,尤其是涉及到三哥。若是处理不好,怕是引起朝堂动荡。”萧瑾瑜微微一笑,“姐姐放心,陛下心中自有定夺。我只需将证据确凿之事呈上即可。”
于是,萧瑾瑜带着整理好的证据进宫面圣。萧瑾彻看完后,沉默良久。“朕知道了,此事朕自会妥善处理。”随后,萧瑾彻下令将李大人及其妾室张氏提审于朝堂之上。
然而纵使有铁证如山,张氏还是将诬陷谋反之事揽到自己身上,而她的理由却是十分荒唐可笑。她说自己之所以诬陷三王爷,是因为之前在一次宴会上与三王妃有过口舌之争。
萧瑾安站在一边,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张氏终究是一番痴心,为报答自己所谓的恩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
最终,被折磨的不样的李大人被处以斩首,而张氏被发卖到最苦寒的漠北成了军妓。她不愿“背叛”自己的丈夫,在押送途中用削薄的木头片割腕自尽。
而三王爷萧瑾铭也得以洗清冤屈。经此一事后,萧瑾安对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弟弟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