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禾!”
“萧禾!你醒醒!”
程川的声音,又急又慌。
他抱着怀里那个软得像面条一样的女人。
手,都在发抖。
他使劲地掐着她的人中。
终于,萧禾“悠悠”地转醒了。
她睁开眼。
眼神是涣散的。
空洞的。
像个被吓丢了魂的娃娃。
她看到程川的脸。
愣了好几秒。
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不是演戏的哭。
是真的被吓坏了。
她猛地扑进程川怀里。
死死地抱着他。
像个快要淹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程川……那……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是炸弹……是不是炸弹……”
“我……我会不会死啊……”
程川被她抱得喘不过气来。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脏在疯狂地跳。
快得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他僵硬地拍着她的背。
笨拙地安抚着。
“别怕,没事。”
“有我呢。”
他的声音,很沉稳。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后背,也全是冷汗。
过了好一会儿。
萧禾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点。
但她还是不敢去看那个箱子。
她把脸,深深地埋在程川的胸膛里。
程川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现在不是慌的时候。
他松开萧禾。
表情变得无比严肃。
“萧禾,你看着我。”
萧禾抬起头。
泪眼汪汪。
“你告诉我,这个箱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眼神,很锐利。
像鹰一样。
带着审视和探究。
来了。
萧禾心里一凛。
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她吸了吸鼻子。
用一种又害怕又努力回忆的语气。
断断续续地开口。
“我……我不知道啊……”
“我今天……不是你说以后家里的事都听我的吗?”
“我就想着,把家里彻底打扫一下……”
她说的,是事实。
程川点了点头。
“然后呢?”
“然后……我就看到床底下那个箱子了。”
“我以前……嫌它又脏又破,从来没碰过。”
“今天我想把它拖出来扔了……”
“结果,它特别沉,我就喊你帮忙……”
这些,也都是事实。
程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再好好想想。”
“在这之前,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萧禾低下头。
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
过了好几秒。
她才猛地抬起头。
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
“对了!”
“我想起来了!”
“我们刚搬进来的时候,房东刘大娘是不是说过……”
“说我们前面那个租客,好像……好像成分不太好?”
“听说是个被下放的什么……什么右派分子,后来不知道调到哪里去了……”
“程川,你说……这……这会不会是他留下来的?”
她把“锅”,甩给了一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一个死无对证的“前租客”。
程川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个说法,好像……有点道理。
但他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看着萧禾。
眼神里的审视,并没有完全消失。
萧禾看懂了。
她知道,火候还差一点。
必须再加一把猛料!
下一秒。
她的情绪,突然爆发了!
她猛地推开程川。
指着他,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程川!你还在怀疑我?!”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
充满了被冤枉的委屈和愤怒。
“你看看那些东西!”
她指着那个敞开的箱子,自己却吓得不敢多看一眼。
“那是手榴弹啊!会爆炸的!会死人的!”
“我就是一个普通女人!我看到这些东西,我吓都快吓死了!”
“你居然还在怀疑,是我搞来的?!”
“我疯了吗?!我搞一箱炸弹回来干什么?!”
“炸死你,然后我自己也跟着一起陪葬吗?!”
“我图什么啊我!”
她的眼泪,再次决堤。
这一次,是愤怒的,委屈的,带着绝望的泪水。
“你要是不信我!”
“你现在就去上报!”
“让组织来查我!”
“把我抓起来!枪毙我!”
“我萧禾要是说一句假话,就让我天打雷劈!”
她吼完。
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瘫坐在地上。
捂着脸,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
充满了无尽的委屈。
程川彻底懵了。
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他看着瘫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的萧禾。
他心里,最后那一点点怀疑。
终于,烟消云散了。
是啊。
他想。
她说的对。
她没有任何理由,去搞一箱手榴弹回来。
这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只有天大的风险。
她刚才的恐惧,不像是演的。
她现在的爆发,更不像是装的。
这是一个普通女人,在被冤枉、被怀疑清白时,最真实、最正常的应激反应。
自己……
自己怎么能怀疑她?
她刚刚才对自己敞开心扉。
自己却……
一股巨大的愧疚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走过去。
蹲下身子。
笨拙地,把萧禾从地上扶了起来。
“对不起。”
他低声说。
声音,沙哑得厉害。
“是我不好。”
“我不该怀疑你。”
“别哭了。”
他伸出手,想帮她擦眼泪。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最后,他只是沉声说。
“你放心。”
“这件事,交给我。”
“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话,像一颗定心丸。
萧禾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抬起头。
红着眼睛,像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程川看了一眼那箱手榴弹。
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这件事,太大了。”
“必须立刻上报!”
他站起身。
“你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我现在就去找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