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刺骨的寒风将龙战从昏迷中抽醒。他发现自己挂在螺旋阶梯中段，右臂卡在断裂的金属扶手间。整座地下空间己经坍塌大半，阳光透过裂缝在尘埃中形成惨白的光柱。
残肢处的疼痛变得不同——不再是金属的冰冷，而是血肉愈合的灼热。他低头查看，三条金属触须己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银蓝光泽的新生皮肤。薇拉的抗体正在改写他的身体。
"护送抗体至钟楼..."龙战机械地重复着指令，声音嘶哑得不像人类。他掰开变形的扶手，碎骨在皮肉里摩擦。当啷一声，那枚衔尾蛇徽章从口袋滑落，在阶梯上弹跳着坠向深处。
龙战扑了出去。
身体在半空中扭曲，左手堪堪抓住徽章，右肩却狠狠撞在石壁上。旧伤爆裂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握徽章的手纹丝不动。徽章表面残留着温度，仿佛白鸦最后的心跳。
上方传来机械运转声。某种重型设备正在教堂废墟上移动，履带碾过碎石的声响如同咀嚼骨肉。龙战将徽章咬在齿间，用膝盖和肘部向上攀爬。每移动一寸，右肩就涌出一股温热的血液，在冰冷石阶上留下暗红轨迹。
当他的头探出地面时，瞳孔骤然收缩。六架"清道夫-IV"型战争机甲呈环形包围着废墟，它们的肩载炮全部对准了摇摇欲坠的钟楼。这些钢铁巨兽足有三米高，外壳上布满倒刺，头部独眼闪烁着深网特有的猩红光芒。
但更令人心惊的是站在机甲前的男人——黑色战术服，银白短发，右眼戴着脉冲扫描器。龙战认识这张脸：深网亚洲区总指挥，"牧羊人"莫里斯。他手里把玩的物件让龙战咬紧了徽章——那是一枚与龙战父亲死亡现场完全相同的黄铜弹壳。
"我知道你在听，Λ-1079。"莫里斯突然开口，声音经过扩音器在废墟上回荡，"你体内有37个追踪器，包括正在重组的那段可爱的小金属。"他做了个手势，所有机甲的炮口同时开始充能，"把徽章放进钟楼的控制台，我允许你选择自己的死法。"
龙战缩回阴影处，吐出口中的徽章。金属表面留下带血的牙印，在阳光下泛着诡异光泽。他忽然注意到徽章内侧刻着微型坐标——北纬59°57'，正是这座废弃教堂的位置。
钟楼的齿轮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龙战抬头，看见生锈的青铜指针在剧烈震动中指向III和IX之间。某种首觉让他将徽章翻转——背面蚀刻的罗马数字"VII"正在吸收阳光，逐渐发烫。
"最后通牒，1079。"莫里斯的声音变得危险，"那个抗体是失败品，薇拉用自己儿子改造的病毒会杀死所有深网特工，包括你。"他举起弹壳，"或者你更喜欢像你父亲那样——"
龙战动了。
他像受伤的狼般窜出掩体，以Z字形路线冲向钟楼基座。机甲炮口喷出蓝白色的等离子束，在他身后炸出首径两米的熔岩坑。一块灼热的弹片削过左腿，但他感觉不到疼痛——抗体正在加速他的新陈代谢，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结痂。
钟楼底部的控制台被刻意做成了忏悔室的模样。龙战撞开腐朽的木门，迎面是布满灰尘的键盘——二十六个字母全部用西里尔文刻写。他颤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双重陷阱：无论输入什么，都会触发某种机制。
机甲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龙战摸向颈侧，那里有个深网特工才有的皮下存储器。当指尖触碰到微凸的芯片时，一段被封锁的记忆突然解锁——十二岁生日那天，白鸦在雪地里写给他的西里尔文祝福。
"С днём рождения, брат."
生日快乐，兄弟。
等离子束击穿墙壁的瞬间，龙战输入了最后一个字母。控制台发出悦耳的钟鸣，键盘下沉，露出徽章大小的凹槽。他将发烫的徽章按进去，整个钟楼突然剧烈震动！
莫里斯的怒吼被某种古老机械的轰鸣淹没。青铜指针疯狂旋转，钟楼顶部的石板滑开，露出指向天空的银色装置——那不是武器，而是一台老式无线电发射塔，塔尖的量子共振器正开始工作。
龙战靠在控制台边，看着自己的右手皮肤逐渐透明。薇拉的抗体开始发挥作用了，他能看见血液里流动的银蓝色光点。机甲的红外瞄准点在他胸口汇聚，但某种超越疼痛的平静笼罩了他。
发射塔发出的第一个音符是《雪绒花》的旋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