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踏过湿漉漉的草地,溅起细碎的水花。
迷雾泽名副其实,正午时分也被浓得化不开的白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三丈。空气里弥漫着腐烂水草的腥气,脚下的土地软绵湿滑,偶尔能听到不知名水鸟的怪叫,从雾气深处传来,更添几分诡异。
“抓紧缰绳,别掉队。”墨尘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带着一丝警惕,“这雾里不仅有瘴气,还有‘蚀骨蚊’和‘沼地蟒’,都是靠吸食生灵灵气为生的东西。”
凌云应了一声,握紧了腰间的匕首。自从离开断云镇,他胸口的胎记就没再发烫,但体内那股从星魇星核里吸收的力量,却像条不安分的小蛇,总在经脉里悄悄游走。他试着像镇上修士那样引导灵气,却依旧摸不到门路,只能任由那股力量散落在西肢百骸。
“墨前辈,为什么寻星阁要一首追踪星核?”凌云忍不住问。这些天墨尘教了他一些基础的吐纳法门,虽然依旧引不来灵气,却能让他更清晰地感知到体内那股特殊的力量。
墨尘勒了勒马,声音透过雾气传来:“千年前星穹殿崩碎,不仅落下星核,还撕裂了凡界与‘魇域’的屏障。星核里的怨煞之气,正是从魇域渗透而来的。若不及时镇压,任由星魇吞噬星核壮大,迟早有一天,魇域的怪物会彻底冲破屏障,到时候整个凡界都会沦为炼狱。”
他顿了顿,补充道:“寻星阁的创始人,本是星穹殿的守殿弟子。星穹碎后,他带着残存的神职者建立寻星阁,就是为了弥补当年的过失,守护这道最后的防线。”
正说着,前方的雾气突然剧烈地翻滚起来!
“小心!”墨尘低喝一声,猛地从背上抽出星图卷轴。卷轴在空中展开,上面的星辰图案骤然亮起,一道银色的光墙瞬间挡在两人身前。
“嗤啦——”
几声刺耳的锐响,数道黑影撞在光墙上,被弹了回去。凌云定睛一看,只见那些黑影竟是巴掌大的蚊子,通体漆黑,口器像细针般闪着寒光,正是墨尘说的蚀骨蚊。
更麻烦的是,雾气中隐约传来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一条水桶粗的巨蟒从雾里钻了出来,蛇身覆盖着暗绿色的鳞片,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头顶还长着一只肉瘤,正吞吐着分叉的信子,死死盯着他们。
“沼地蟒,三阶妖兽,皮糙肉厚,唾液有腐蚀性。”墨尘快速说道,“蚀骨蚊是它引来的,解决掉蟒,蚊子自然会退。”
话音未落,沼地蟒猛地弓起身子,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墨绿色的毒液朝着光墙喷来!
“破!”墨尘手指在星图上快速点动,光墙上的星辰图案流转,化作数道银色光箭,迎着毒液射了过去。
“滋啦——”毒液与光箭碰撞,发出刺鼻的白烟。趁这间隙,沼地蟒尾巴一甩,带着呼啸的风声抽向光墙!
“轰隆!”
光墙剧烈震颤,竟出现了几道裂纹。墨尘脸色一白,显然维持光墙消耗不小。
“前辈!”凌云急道。
“我缠住它,你找机会!”墨尘从怀里掏出一张黄色符箓,往空中一抛,“引星符,借北斗之力!”
符箓化作一道黄光,融入光墙。光墙瞬间暴涨,将沼地蟒困在其中。但那巨蟒力量极大,不断撞击着光墙,裂纹越来越多。
凌云看着被困在光墙里的巨蟒,又看了看墨尘紧绷的侧脸。他知道,自己不能只当个累赘。
体内那股星核的力量又开始躁动了。他深吸一口气,按照墨尘教的吐纳法门,试着将那股力量往右手汇聚。
很难。那力量像散沙一样,刚聚起一点就散开。
“吼!”沼地蟒发出一声咆哮,猛地撞在光墙的薄弱处。
“咔嚓!”光墙碎了。
墨尘闷哼一声,被震得后退几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沼地蟒趁机扑了过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凌云只觉得胸口的胎记又热了起来!这次不是灼痛,而是一股暖流,顺着手臂涌向右手。
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朝着扑来的沼地蟒挥了过去!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只有一道微不可察的黑色气流,从他拳头上窜出,打在了沼地蟒的肉瘤上。
“嘶——!”
沼地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像被抽走了骨头,瞬间在地。它头顶的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最后化为一缕灰黑色的雾气,被凌云拳头上的黑色气流吸了进去。
而那些蚀骨蚊,在沼地蟒倒下的瞬间,竟像遇到了克星,嗡鸣着西散飞逃,眨眼间消失在迷雾里。
凌云愣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右手。刚才那股力量……比吞噬星魇时更清晰,更顺理成章。
墨尘捂着胸口走过来,看着地上沼地蟒的尸体,又看看凌云,眼神复杂:“你刚才用的……是星核的力量?不对,这气息……像是在‘净化’它体内的魇气。”
沼地蟒的尸体上,那些暗绿色的鳞片正在褪去颜色,露出原本的青灰色,显然是体内的怨煞之气被彻底清除了。
凌云摇摇头:“我不知道,就是……感觉它要攻击您,然后那股力量自己就出来了。”
墨尘沉默片刻,突然道:“你的体质,可能比我想的更特殊。星魇和妖兽体内的魇气,对你而言,或许不只是力量,还是……‘食物’。”
这话让凌云心里一寒,但看着墨尘严肃的表情,又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就在这时,雾气深处传来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伴随着阴冷的笑声:
“寻星阁的小崽子,倒是捡了个好货色啊……”
两道黑影从雾气中走出,都穿着黑袍,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闪烁着贪婪光芒的眼睛。其中一人手里,还举着一面黑色的小幡,幡面上画着扭曲的星辰图案,正微微颤动。
“追星幡!是噬星教的人!”墨尘脸色骤变,将凌云护在身后,“他们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