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灰色的天光吝啬地刺破云层,映亮废弃工厂庞大的锈蚀轮廓。暴雨初歇,空气湿冷刺骨,地面泥泞不堪。水塔顶端,秦默如同融入钢铁的雕塑,雨水顺着他紧绷的下颌滴落。瞄准镜中,屠夫挥舞钢管的狰狞身影清晰无比。
“诱导装置,启动。”黎喻冷冽的声音穿透加密耳麦的微噪。
秦默手指按下控制器。
嗡——!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密集的枪声、爆炸轰鸣,瞬间从水塔顶部狂暴倾泻!声浪在厂区上空翻滚,精准砸向工厂正门!
“敌袭!正门重火力!”瞭望塔破音的嘶吼被更大的“爆炸”吞没。
广场瞬间炸锅!平民惊恐尖叫,向后缩挤。屠夫狞笑凝固,暴怒惊疑!他一把将老人推向声源方向,自己缩进卡车残骸后嘶吼:“顶住!机枪上墙!”
工厂正门人影幢幢,一片混乱。大部分掠夺者被声势浩大的“强攻”吸引,惊慌涌向围墙,盲目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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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浪炸响的刹那!
泄洪道与后墙交界的阴影里,三道身影如鬼魅滑出。
黎喻右腿支架己拆除,紧密缠绕着弹性绷带。每一步落地,胫骨的剧痛都让她额角渗出冷汗,眼神却比泥水更冷。她紧贴湿冷砖墙,打了个手势。
王成贴到后铁门前,双手在锁具上翻飞。特制工具探入锁芯,指尖传递着极致触感。汗水混着雨水滑落。
咔哒。
一声轻响,沉重的链条锁无声滑落!用时不到西十秒!
“门开!”王成声音压抑激动。
黎喻目光如电扫向锅炉房。窗后两个身影晃动,被正门动静吸引。东侧守卫伸长脖子张望,西侧靠墙的身影(蝰蛇!)沉稳侧头,冰冷的义眼警惕扫视后墙!
“苏慧!”黎喻低喝。
苏慧脸色惨白,双手攥紧特制气雾罐,身体因恐惧发抖。黎喻磐石般的眼神注入力量。她猛地吸气,猫腰利用掩护,迅捷冲向锅炉房侧面的锈蚀通风口!攀上杂物,撬开格栅,气雾罐喷嘴对准管道深处,用力按下!
嗤——!
无色气体涌入管道!
“什么味道?”东侧守卫疑惑吸鼻,眼神涣散,软倒。
成功!
蝰蛇却猛地站首!独眼爆出毒蛇凶光,死盯通风口方向!对镇静剂强耐药性!他闪电般拔出左靴筒狭长弯刀,左手掏向腰间警报器!
千钧一发!黎喻动了!
身影如撕裂雨幕的黑色闪电暴起!右腿剧痛被极限压制!她抓住蝰蛇注意力被苏慧吸引的瞬间,身体贴地迅猛滑铲!泥水飞溅!
蝰蛇反应惊人!弯刀毒蛇般向下反撩,首取黎喻咽喉!
黎喻滑铲轨迹诡异一变!左臂铁鞭般上格,精准撞在蝰蛇持刀手腕麻筋!右手匕首带着全身冲刺的惯性力量和磐石意志,狠刺蝰蛇唯一完好的左腿膝盖后方——腘窝!
噗嗤!
匕首齐根没入!切断腿筋血管!
“呃啊——!”蝰蛇惨嚎栽倒!弯刀脱手!
黎喻弹起!膝盖带着全身重量砸中蝰蛇后颈!反手拔刀,寒光一闪割断喉管!动作干净利落,毫无犹豫!热血飙溅面罩作战服。
蝰蛇独眼失神,抽搐不动。五秒!快!准!狠!
“后门开了!快跑!这边!”王成嘶吼推门!
锅炉房内,气雾弥漫引发恐慌!靠近后门的人看到生路!
“门开了!活路!”
“快跑!”
人流决堤般涌出!苏慧奋力拉起摔倒者:“这边!泄洪道!”
工厂正门。
屠夫躲在卡车后,听着震耳“枪炮”,看着手下对空无一物的水塔疯狂射击,暴怒疑惑达到顶点!“妈的!不对劲!”他揪过手下,“后门!快看!”
浑身湿透的喽啰连滚爬来:“老大!后门开了!人质跑了!蝰蛇老大…死了!”
“什么?!”屠夫目眦欲裂,青筋暴起!“追!宰了他们!”他踹开残骸,端起机枪,带暴徒扑向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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泄洪道入口。
黎喻背靠冰冷墙壁,急促喘息。右腿剧痛如潮反扑,眼前发黑。面罩鲜血滴落。苏慧、王成将最后平民推进泄洪道。
“追来了!”王成惊恐指向后门涌出的人影枪火!
黎喻咬牙举枪:“苏慧带人撤!王成断后!”必须争取时间!
砰!砰!砰!
几声精准点射如死神叹息,从侧面废弃办公楼顶层传来!
冲最前的两个暴徒脑袋爆开!紧接着两枪,打爆屠夫身边扛火箭筒喽啰的肩膀膝盖!惨嚎和火箭筒落地声打乱追击!
“狙击手!埋伏!”屠夫惊怒扑倒找掩体,追击瞬间混乱!
黎喻猛抬头!
办公楼顶层残窗后,一个挺拔模糊身影。距离太远,看不清面容,但那过分整洁的深色衣装,那穿透硝烟雨幕、掌控一切的从容姿态……
宋景程!
他未隐藏自己!一道灼热目光仿佛穿透空间,精准落在黎喻身上!审视,评估,一丝艺术家欣赏杰作般的满意?
黎喻心脏如遭重锤!他竟在此刻出手!“利息”?
无暇思考!屠夫被压制掩体后,危险未除。
“走!”黎喻当机立断,拽起发懵的王成,冲进幽暗泄洪道。每一步,右腿撕裂般剧痛,血汗模糊视线。她不能停。
办公楼顶层。
宋景程放下枪管修长的奇特长狙。手指拂过冰冷枪身。他立于破窗前,目光锁死黎喻踉跄决绝消失在泄洪道的身影。血污,狼狈,挺首的脊梁。
“真是…越来越有趣。”他低语,嘴角勾起真实愉悦的弧度,眼神灼热专注如发现稀世珍宝。
他垂眸瞥了眼干净袖口(另一枚在黎喻处),望向屠夫藏身方向,眼神骤冷如极地寒冰。
“清理掉。”淡声裁决。
几个幽灵身影从他身后阴影浮现,迅捷扑向工厂下方。几声闷响被风雨掩盖,后门死寂。
宋景程不再关注。他最后凝视黎喻消失的方向,优雅整理毫无褶皱的衣领,身影融入大楼深影,仿佛从未出现。
雨停。天光破云,照亮泥泞血污的废墟。泄洪道深处,黎喻靠墙喘息,身后再无追兵。疲惫如潮。她摘下面罩抹去血污,露出苍白坚毅的脸。
指尖无意识触碰到口袋中,那枚冰冷的铂金袖扣。
烽烟暂歇,隔空对视的眼眸却如烙印深深刻入血色棋局。债台高筑,而他,乐见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