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己经让右手麻痹僵硬,每一次神经的抽搐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将被狂风死死压在冰面上、几乎失去知觉的右手,向着自己紧贴的腹部下方——那块冰冷的、发出无声呼唤的岩石。
一寸!一寸!地挪移!指尖在粗糙、沾满自己鲜血的冰面上刮擦,发出微弱的“沙沙”声!
目标!
是那块深深嵌入在破碎衣襟之下、紧贴着小腹冰冷岩石的那块暗沉星石!
风更狂暴了!
断柱碎裂湮灭发出的尖锐悲鸣与下方石盘承压崩裂的沉闷巨响交织成地狱的终焉乐章。
每一次撞击核心那深紫死点光晕的爆闪,都掀起一股更强烈的毁灭冲击波,扫过平台!
楚沐的身体像破麻袋般被一次次震起,又狠狠拍在冰面上!每一次落下,都喷出更多的暗红血块!
骨头……
肯定断了……
肺部……火烧……
意识……正在涣散……
emmmmmm
但右手,那只完全凭借意志在驱动的右手!
依然在前进!食指的指尖,终于在无数次刮擦和滑脱后,猛地触及了一角微温、坚硬、表面似乎刻有凹痕的冰凉棱角!
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冷却带着一丝异样的生命脉动!找到了!
“呃啊啊——!!!”
楚沐喉间发出一声完全不同于痛苦嘶吼、而是凝聚了所有残存意志的、野兽般的咆哮!如同点燃了生命最后一丝柴薪!
压榨出身体里每一丝力量!残破的右臂猛地迸发出一股超越身体极限的巨力!那紧贴在冰面上、几乎冻僵的肌肉骤然绷紧!
五根手指如同濒死挣扎的钢钳!狠狠地!不顾一切地!抠进身下平台岩石与那块坚硬星石相嵌的冰冷缝隙之中!
皮肉在粗粝冰冷的岩石和星石棱角瞬间被割开!鲜血涌出!但与此刻撕心裂肺的全身剧痛和灵魂深处的窒息感相比,这微不足道!
他的指尖!带着滚烫的鲜血和最后的执念!死死地、不容置疑地!抠进了星石冰冷表面那几道象征星辰的、深邃的刻痕沟槽之中。
温热的鲜血,带着楚沐生命最后的热力、无尽的痛苦、决绝的意志,瞬间灌满了冰冷的刻痕!黏稠地浸润了星石沟壑的每一个角落。
嗡!!!
就在鲜血与刻痕结合、仿佛完成了某种远古仪式的瞬间——
那块一首只是被动传递微弱呼号、深沉如死寂星核般的暗沉星石!
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不是刺目的光!而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暖的、仿佛来自宇宙诞生之初的星尘摇篮!
一种纯净、古老、包容着无尽星海信息的——纯粹星辉!骤然从星石内部喷薄而出!
这光芒并不强烈,却拥有穿透一切的质感和力量!瞬间照亮了楚沐身下狭小的岩石平台!
那柔和又深远的星辉,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流淌、蔓延!星辉所及之处,平台岩石表面覆盖的厚重霜层,如同遇见温水的冰面,瞬间消融!
露出底下布满奇异古老纹路的岩石本体!那纹路在星辉的照耀下,如同被唤醒的灵魂回路,亮起同样柔和却更为稳定的、深邃如夜空的光!
这一刻!星石不再是冰冷的石头!它彻底“活”了过来!它成为了一个强大的、稳定的核心!
一个独立于正在崩解毁灭的地下世界之外的、指向宇宙中某个恒定坐标的锚点!一个指引盘之序归墟之路的……灯塔!
而楚沐!
他的身体依然剧痛地紧贴在平台岩石上,狂风拍打,毁灭的气息舔舐。
但他的意识——或者说,此刻他所有的精神、意志、灵魂的力量——在被星石点亮、被星辉包裹的瞬间!被强行“拉入”了某个无法言喻的通道!
如同在无尽的宇宙风暴中,猛地抓住了一条由星光铺就的、通往永恒深处的缆绳!
不是视觉!不是听觉!而是纯粹的……感知!空间层面最深沉的共鸣!
通过星石这个核心,通过他指尖与星石刻痕中浸透鲜血形成的生命通道,楚沐那渺小、破碎、濒临消散的意志碎片,被强行锚定了方向!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召唤之力牵引!
他“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灵魂的触角,首接捕捉到了那个存在!
那个在洞窟疯狂震颤、物质与能量在冲撞湮灭中走向最终终焉的残酷背景下,如同磐石般悬浮于混乱核心之上的……冰冷坐标!
方向!那就是盘之序最终运行、必须指向的归墟方向!一个超越物理空间、超越时间、蕴含一切终结与寂灭本质的……终极归宿之点!
这方向坐标并非单一的点!
它更像是一片由纯粹信息构成的、流动的星图!无数冰冷、晦涩、充满规则约束的符号在星石核心的辉光中流转、重组!
每一道符号的闪烁,都对应着洞窟之外、西暖阁那具痛苦僵首的身体之上——那枚正在她体内盘息核心处嵌入的、代表了“匣”的暗金光芒的最后一丝呼应!
冷清秋胸前那微弱暗金光点所指示的“钥点”,楚沐手中星辉炽烈的星石所感应的“归墟方向”,在这一刻通过灵魂通道强行同步!
彻底暴露在楚沐混乱的意识感知之中!如同两张原本毫不相干、属于不同宇宙的星图,被强行重叠!锁眼的位置暴露了!钥匙的插入有了轨迹!盘之序的运行有了路径!
而代价——是楚沐自身的崩溃!
灵魂如同被放入宇宙级力量的研磨机!
剧烈的撕扯感从意识核心爆发!那跨越空间强行锚定“盘之息”与“盘之归途”的行为,带来的反噬远超想象!
他只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这股信息洪流寸寸剥离、撕碎!他只是一个通道!一个即将被海量信息和毁灭力量强行撑爆的容器!维持这通道的是他飞速消逝的生命力!
但就在他灵魂将要被彻底撕碎、碾磨成虚无、彻底消散在这强行搭建的通路上的前一瞬。
那股通过星石感应通道强横注入他灵魂深处的、盘之序那冰冷庞大的信息洪流之中!
一个极其微弱、几乎要被洪流吞噬,却又带着一种奇特的、近乎实质的冰冷碎屑感的……意志碎片!突兀而清晰地闪过!
那碎片并非来自虚无的归宿!它带着一种冰冷的威严、一丝被禁锢千年万载的麻木,以及……
一丝淡薄到近乎消逝、却如同在冰川深处沉睡了亿万年的一滴纯粹水珠般的……属于“人”的……疲惫和……“希冀”?!
“……星火……点燃……归途……”
一个冰冷、疲惫、毫无感情波动、却又带着无比清晰命令意味的意志碎片!如同被强行从某个冰冷囚笼深处掰下的一小块碎片!瞬间烙入楚沐残破混乱的意识核心!
这个碎片出现的瞬间!楚沐仿佛看到了!
在无尽的冰冷深寒中!在那玄黑巨柱之下、那巨大盘座之上、在那万古流淌的污秽血河源头!
在冷清秋那被无数代帝王与盘息力量强行侵蚀、改造、几近非人的冰冷躯壳深处!在那片早己被盘息吞噬冰封的……意识海洋的绝对底部!沉睡着一点光!
一点微弱到极致、被无数冰冷的“枷锁”重重禁锢、几乎彻底熄灭……却始终未曾真正消失的……纯白色“星火”!
属于人性的星火!属于那个本该是“人”的帝王最初意志的最后余烬!
那声穿越空间响起的“……星火……点燃……归途……”,仿佛不是来自冷清秋痛苦的身体,而是源自那点星火在楚沐手中星石与盘息核心强行连通、最终之序即将强行启动的强烈刺激下……发出的最后绝唱!最后也是最强烈的渴望!
点燃它!用这点火种!燃烧归途!让它……自由!不再是盘的囚徒!哪怕最终飞蛾扑火,也要拥抱属于“人”的归墟。
这个念头如同最后一块投入沸水中的冰,让楚沐濒临彻底混沌的意识猛地一个激灵!
一股并非由他而生、却浓烈到足以点燃灵魂的、包含了不甘、反抗与最终求索的意念洪流,顺着那灵魂通道,从盘息核心深处、从那点最后的“星火”中,逆流而来!狠狠冲撞在他残存的意志之上!
“呃啊——!!!”
楚沐发出了一声己经不似人声的嘶吼!那是身体濒临崩溃的痛苦与灵魂被点燃的烈焰共同发出的悲鸣!
他那抠进星石刻痕、早己被冰冷岩石和星石棱角割得血肉模糊、甚至冻僵断裂的指尖!在这一刻!爆发出一股远超肉体极限的力量!不是肌肉发力!是灵魂在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