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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冰凉的、带着强烈刺激性腐蚀感的粘稠药液顺着喉管烧灼着滑下！
如同吞下了一勺烧熔的毒铅！那药液过处，喉头撕裂的伤口仿佛被无数根浸过寒冰毒液的针在疯狂攒刺！
更深层的、由内而外的巨大痛楚瞬间淹没了楚沐，比之前的皮肉伤痛更加恐怖！如同一团冰渣带着剧毒在胸膛里爆开！
“呃！！！”
他身体猛地向上弹弓起来！喉咙深处爆发出不成调的、如同拉破风箱般的剧烈吸气嘶鸣！
破败的青黑铁链被骤然绷紧扯动，哗啦乱响！喉管如同被彻底烧穿，灌进的不仅是药液，更像是一万根滚烫的银针扎穿了喉咙脆弱的膜壁！那声音凄厉绝望到极点，如同被割开气管的濒死野兽！
他被死死按在冰冷的草席上，残破身体剧烈抽搐着，如同离水的鱼。
痛！由内而外被点燃摧毁的剧痛！每一次痉挛都扯动全身伤口，但他己经麻木到无法分辨。
唯一的念头只有——这是什么？！那老太监最后那阴毒的眼神！这药！剧痛之下，被刻意尘封在记忆角落里的某个破碎画面猛地被唤醒！
咽喉剧痛！被灌入的毒浆！坠入黑暗！是他！是这毒哑他的源头！
他眼珠几乎要瞪裂！带着血丝的目光死死锁向灌药的医女，眼神里不再是痛楚，而是冲天的杀意和瞬间明了的暴怒！
医女被他野兽般濒死的凶戾眼神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银碗咣当一声掉落在地，残余的墨绿药汁洒在楚沐身下渗出的血污里，发出滋滋微响，冒出诡异的淡淡白烟。
她整个人如同被冻僵，瑟瑟发抖，连滚带爬地退到墙角，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喉咙，惊恐地看着状若疯魔的楚沐。
阴影里，阴九的眼神依旧毫无波澜，仿佛楚沐的垂死挣扎只是一场拙劣的默剧。
他微微抬起两根手指，极轻微地，如同拂去一粒微尘般，往下压了压。
角落里两个如同木桩般的龙影卫立刻上前一步，魁梧的身躯无声地挡住了楚沐那欲择人而噬的凶戾视线，也彻底隔绝了他与外界的任何情绪交流。
冰冷的压迫感如同两堵移动的铁壁，碾灭了草席上那残烛般摇曳的绝望火焰。
楚沐被强横的阴影再次按回草席，铁链拉扯声和压抑不住的、嘶哑的、如同刮过锈铁般的粗重喘息在死寂的室内回荡。
灌下的药液如同最酷烈的刑具，在他喉管和肺腑间持续肆虐、腐蚀。每一口喘息都带着灼烧内脏的血腥铁锈味，喉咙如同被钢锉反复研磨。
意识在剧烈痛楚和药力的双重作用下开始混沌、沉坠。
巨大的昏沉感如同冰冷的潮水涌上来，要将残存的理智淹没。
不行…不能死在这里…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
更深浓的寒意，如同无形的蛛网，自每一道宫门缝隙、每一根雕梁画栋渗透而出，无声无息地弥漫了整个皇城。
皇帝暴卒于西暖阁那场惊天之变的消息，如同最烈性的瘟疫，被某些掌握着最快信鸽的人，以超越御辇的速度送到了最需要它的人手中。
御书房内烛火彻夜通明，压抑得如同墓穴。
而深宫另一重帘幕之后——
清檀宫。
空气里终年缭绕着名贵沉水香的幽静香气，此刻却压不住一丝铁锈般的紧张气息。
“当真是盘息反噬，骤然崩塌？再无转圜？”一道声音传来，沉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屏风之后，隐约勾勒出太后华服端坐的身影，手中一盏名贵白瓷茶盏端起复又放下，指尖微不可察地捻动着腕间那串莹润的凤血菩提佛珠。
“千真万确，娘娘。”阶下，一名身着玄青文官常服、面容精干的中年男子躬身肃立，声音刻意压低，如同怕惊扰了这殿内的香火。
“西暖阁内一片狼藉，几位近侍当场化为灰烬，侍卫亦多有折损。老太医陈元当场失魂落魄，口不能言。陛下……陛下龙体之上，心口处留下一个诡异的空洞。枯槁…如同被彻底抽空了精元。盘息紊乱爆发的迹象极为明显。司天监暗中查看了阁内残留气息，凶险无比，混乱至极，绝非人为所能伪造。此刻阁内依旧封存，消息由龙影卫阴九亲自带人弹压，密不外泄。”
他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更沉：“王忠那老奴…他最后嘶喊着，定是世子楚沐带来的暗金匣子引发之祸…引动了龙盘之力失控反噬…陛下是为镇压这等惊扰圣物而……”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猛地一顿。
屏风后，长久的沉寂无声蔓延。
只有那串佛珠上，一颗颗圆润的血色菩提子被指尖反复碾过，沁出微凉的寒意。
半晌，一声极轻微、如同自言自语般的叹息逸出，却冷得如同寒冬子夜的风，刮过这香火缭绕的暖殿。
“终究…是这般结果么……”
这叹息里没有多少悲伤，却仿佛带着某种……释然？如释重负？
“陛下勤政，心系社稷，奈何…奈何为压制楚沐这等灾星带来的异宝反噬之力…龙驭上宾…”
太后的声音透过屏风传下，仿佛带着沉痛的惋惜，却又异常清晰地划定了责任的归属。
“楚沐狂悖，擅用邪物，是祸根之源。陛下龙驭宾天，此子万死莫赎！”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重量，如同在判决书上敲下法槌。
阶下的中年官员，户部尚书高敬堂，额角有微汗渗出。
他腰弯得更深：“娘娘明鉴！此乃天降厄难，非人力可违。为保朝纲之平稳，黎民之安定…楚沐此子，必须速办！以正视听，以安民心！”
“民心…是了…”屏风后的手指终于又捻动起了佛珠，只是动作更快更稳，“暴病而崩，乃天意难测。然天子身染妖邪之气而崩，恐致朝野惊疑，流言蜂起……于江山不利。”
她的声音冷硬如铁，“楚沐罪该万死，然，其人之罪状，需得清晰明确，更要堵住悠悠众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