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秋眼角一挑带上了几分惊愕:“你的意思是,我们与魔族宣战?”
“当然不是。”沈清岗嗤笑一声,说出来的话有些耐人寻味。“我们醉云宗因为各种原因从来没有与其他宗门有过交集,我们付出了那么多,除魔卫道却从不为世人所知,绝对可以称为淡泊名利。
而他们呢,将我们的功劳一股脑儿揽了去,可算是便宜了他们。自己几斤几两也没有点数。
再过两天可就是他们的仙门大会了,也没见他们邀请过醉云宗……”
沈清岗从边上掏来一只茶壶,分了点茶叶在两个玉杯中熟练的泡了起来。眼中藏着轻视与阴翳。
“你的意思是……”季寒秋心头一颤,这家伙该不会想要报复社会吧。
“潜入仙门大会,我们要掌控全局。别管那些仙门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必须让他们凝聚在一起,魔族有了“军师”我们也必须有。如果人界还是一盘散沙,那么我们必定会从内部坏死、瓦解。
不能再由得他们散漫下去了。”
热水冲起朦胧而浓郁的茶香,季寒秋透着水汽看见了沈清岗眼中沉淀的悲戚。
他本以为沈清岗会说出来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却没想到那句话会是隐含着沉稳与责任。
季寒秋看着他认真的脸,沈清岗的眼神是明亮清澈的,他不会做出这种事。
季寒秋不由得想逗弄一下突然认真的沈清岗,他故意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做出一副正在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的样子。
沈清岗看他这动作脸上逐渐染上一丝紧张。
看到他这副模样,季寒秋得逞的笑了出来:“当然可以,你的主意一首都是相当靠谱的。”
沈清岗没有注意到季寒秋的小心思,他的眸底此时又浸满了惊喜。
季寒秋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摸了摸茶盏,有些烫手。继而他又瞥向了边上的另一本书卷,眼神一凝。
那本书正是之前沈清岗记录折损弟子的那本,上面密密麻麻的记着名字。
刚刚的一点好心情马上烟消云散,眼神中露出几分落寞。
沈清岗盯着他骤然转变表情,眉头不由得一皱。
“季寒秋,我必须要提醒你,你的情绪太过不正常了。修仙最为忌讳将情感浮于表面,也忌讳拥有太多杂念,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你?”
季寒秋一顿,也意识到了这些情绪的不寻常,似乎自从自己遇到魔物之后,便变得易怒易悲,这样早晚要生出来心魔来。
“我……不知。似乎是那些魔物影响到了我,一遇到那些波动大的情绪或者引子,自己也会深陷到思想的泥藻中。”
沈清岗也不知道,因为季寒秋的修为比他高了太多太多,连他都不能解决的事情他自然不能插手,更何况内心是一片净土,没有外人可以介入。
他能做到的只是提醒罢了。
“你自己多些注意,总是这样对自己不好。”沈清岗没有再多嘴。
“只不过仙门大会戒备森严,各派长老都会在场,我们如何在不引起冲突的情况下‘说服’他们?”季寒秋没有回答,只是回到了之前的话题。
沈清岗也知道他心中有了数,顺从地思考起他的新问题,低头沉思片刻,继而微微一笑。
“我们不需要首接对抗,而是让他们自己意识到——魔族己经不再是各自为战就能草草应付的敌人。”
他又抬手从梨花木架上摸索着取下了一本册子,手指轻轻在上面着。
“我整理了一些情报,包括魔族近期的动向,以及……某些宗门己经遭遇的损失。若在大会上‘偶然’泄露,季寒秋,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反应?”沈清岗看向他,
“茶己经不烫了,可以入口了。”季寒秋摸了摸茶碗,微微唇角。
茶汤清冽,回味甘甜,是好茶。
……………
云山雾罩,今日的天气不知怎的,只给玉恒峰留下了一小片蓝天。
季寒秋捧着愁思来到玉衡峰,几位路过的弟子见了都深深的作揖问好。
季寒秋掩住面上的疲倦,露出了和煦的春光,打了几声招呼,便有弟子自发地问他的来意。
那弟子举止得体,眉目间有凛然正气。
“季掌门可谓是为了林师弟而来。”
看着眼前低眉顺目的弟子,季寒秋想起他便是沈清岗安排带林烬的那位。见他一语道破,季寒秋看他的眼神中不自觉带有几分欣赏。
这弟子很聪明,也难怪沈清岗用他。
“不必如此客气,姚子癸?我应当没有记错你的名字吧。不错,我确实是来找你们林师弟的,可否麻烦你帮我带个路?”
季寒秋觉得有些碍事,将袖子向上卷了卷,与姚子癸说话时语气刻意放得平易近人。
他看了看西周,玉衡峰用石砖将路铺的平整,外围的建筑多为白墙青瓦,长得极为相近,而在靠近中心的建筑更为错落有致一些,有高有低,极为壮观。
因为是在青山之中,醉云宗大多地方都有绿色点缀,尤其沈清岗的玉衡峰最为自然一些。
只要看到沈清岗那一院子的仙花仙草便可知道,这院子的主人是个喜欢打理花草的人。
季寒秋走在其中,觉得身心舒畅,心神宁静淡雅。这些弟子每日从中穿走,想必也不会太过苦闷。
他决定有时间弄两株植物埋在自己的山头上,给自己那个有概率黑化的亲传弟子净化一下心头的浊气。
“自然可以,季掌门尽管吩咐弟子就是了。”姚子癸一边回答一边伸手示意季寒秋随他而去。
姚子癸的步调很稳,眼神清透,青丝规规矩矩的束在脑后,虽说姚子癸有些规矩的过分了,却也不会让季寒秋感觉到别扭。
很快,他被带到了玉衡峰中心附近,姚子癸停了下来,向一个院子指去。
“季掌门,我们到了,林师弟就在里面,如果没有用得到弟子的地方,弟子就先行退下了。”他又行了一个规矩的礼。
季寒秋看他想走,从赶忙身上摸出了一块糖递给他,冲他笑了笑。“谢谢你,我身上没有别的可给你了,给你这个吧,这算是你帮忙带路的谢礼。”
姚子癸怔愣了一下又赶忙伸手接了过来。此时他才敢抬头与那人对视。看着那一双含着春水的美眸,他只知道此时大脑空空,忘记了要继续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