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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柏茶楼内室飘着沉香，苏砚心斟茶的手腕上露出一道狰狞疤痕。
“这是三年前为莫少帅挡刀留下的。”她注意到久延欢的目光，微微一笑，“也是我为革命党传递情报的代价。”
久延欢心头一震：“你为两边做事？”
“为值得的事做事。”苏砚心推过茶盏，“莫守承二十年前不是这样的。青江事变改变了一切。”
又是青江事变！久延欢握紧茶盏：“那到底是什么？”
“青江事变吗？表面是剿匪行动，实则是...”苏砚心突然噤声，示意窗外。片刻后，一只野猫叫声远去，她才继续，“你父亲久明德与莫守承本是同窗挚友，共同创建'正道会'反对军阀割据。”
久延欢呼吸急促。难怪那张照片上两人如此亲密！
“后来呢？”
“后来杜世襄出现了。”苏砚心眼中闪过寒意，“他带来日本人的橄榄枝，莫守承动摇了，你父亲坚决反对...”她突然从怀中取出一把生锈的钥匙，“这是你父亲留给我的，能打开津北银行保险箱。他说若有不测，里面的东西会说明一切。”
久延欢接过钥匙，指尖发颤：“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时候未到。”苏砚心叹息，“但现在杜世襄动作频频，'黑鹰计划'即将实施...莫少帅又查到了关键线索...”
窗外突然传来异响。苏砚心迅速灭灯，将久延欢推到屏风后。门被轻轻推开，月光勾勒出一个修长身影——杜世襄！
“苏老板，这么晚还不休息？”杜世襄声音温润如常，却让人脊背发寒。
苏砚心轻笑：“杜先生不也是？”
“路过见灯亮着，关心一下。”杜世襄踱步进屋，“听说久姑娘今天救了少帅，真是医术高明。”
久延欢屏住呼吸，银针蓄势待发。
“是啊，少帅福大命大。”苏砚心语气如常，“杜先生要喝杯茶吗？”
“不必了。”杜世襄停在屏风前，“替我向久姑娘问好。”
待杜世襄脚步声远去，久延欢才从屏风后走出，后背己经湿透：“他发现我了？”
“他什么都知道。”苏砚心面色凝重，“明天一早去银行，然后立刻离开津北。”
久延欢摇头：“莫施熠还在我药铺。”
“那就带他一起走。”苏砚心突然抓住她的手，“听着，杜世襄不是普通幕僚，他可能是...”
一声尖锐哨响打断了她。苏砚心脸色大变：“巡捕房的暗号！快从密道走！”
久延欢被推入后厨暗门时，听见前门被撞开的巨响和苏砚心的怒喝。她咬牙沿着潮湿的地道前行，心脏狂跳不止。地道出口是茶楼后巷，她刚钻出来，就看见杜世襄的马车停在街角。
鬼使神差地，久延欢跟了上去。马车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日式庭院前。杜世襄下车时，一个穿和服的男子迎出来，两人低声交谈着什么。久延欢冒险靠近，躲在假山后。
“...计划必须提前了...”杜世襄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莫施熠和那丫头知道太多了...”
“大帅那边？”和服男子问。
“莫守承己经不足为虑...”杜世襄突然摘下眼镜，做了一个让久延欢血液凝固的动作——他慢慢从脸上撕下一层皮，露出另一张脸！
月光下，那张脸年轻了至少二十岁，却与莫守承书房照片上的模样一模一样！
久延欢脚下一滑，石子滚落的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杜世襄猛地转头：“谁？”
久延欢转身就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日语喊叫。她钻进错综复杂的小巷，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那张脸...那个声音...杜世襄难道是...
回到药铺时天己微亮。久延欢刚推开门，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莫施熠一把将她拉进屋，迅速锁门：“你去哪了？杜世襄的人到处找你！”
久延欢气息未定：“我看到了...杜世襄他...他不是真人！”她抓住莫施熠的手臂，“他戴着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像极了你父亲年轻时的样子！”
莫施熠瞳孔骤缩：“你确定？”
“千真万确！”久延欢掏出苏砚心给的钥匙，“这是开银行保险箱的，里面有我父亲留下的东西。还有...”她犹豫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可怕的猜想，“杜世襄会不会是...你父亲的孪生兄弟？”
莫施熠面色阴晴不定。突然，他拉起久延欢的手：“没时间了，我们现在就去银行。”
“可你的伤...”
“比起真相，这伤算什么。”莫施熠眼中燃烧着久延欢从未见过的决绝，“如果杜世襄真与我父亲有关，那么二十年前的'青江事变'，你父亲的死，甚至现在的'黑鹰计划'...一切都说得通了。”
久延欢望进他的眼睛，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执念。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军阀少帅与革命党人，只是两个追寻真相的迷途者。
“一起。”她简短地说，将父亲的照片与那把生锈的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晨光中，两人悄然离开药铺，向着津北银行的方向走去。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的巷口，一个与莫守承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缓缓摘下了金丝眼镜，露出冰冷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