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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醉卧酒馆
无月酒馆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久延欢拢了拢藏青色的斗篷，指尖在腰间暗袋处停留片刻，确认那封密信仍安然无恙。她本不该出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但组织的紧急联络点临时变更，她别无选择。
“姑娘，一个人？”醉醺醺的声音从侧面传来。
久延欢头也不抬，手指己经摸到了袖中的银针。“等人。”她声音清冷，目光扫过酒馆内三教九流的客人。角落里几个穿军装的格外扎眼，其中一人军衔最高，正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
那就是莫施熠——津北军阀莫大帅的独子，传闻中纨绔风流的少帅。久延欢在报纸上见过他的照片，此刻真人比照片更加张扬。他军装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随意散开，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扫视全场，最后竟落在了她身上。
久延欢迅速移开视线。她不能引起注意，尤其是这种人物的注意。
“少帅，看什么呢？”一个副官顺着莫施熠的目光望去，“哟，那姑娘够冷的。”
莫施熠轻笑着抿了口酒：“冷美人最有意思。”他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久延欢听见。
久延欢握紧了拳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联络人迟迟未到。她开始怀疑是否中了圈套。就在这时，酒馆门口突然骚动起来。
“例行检查！所有人不许动！”
一队士兵冲了进来，为首的军官厉声喝道：“接到线报，有革命党在此接头！”
久延欢的心猛地一沉。她余光瞥见莫施熠挑了挑眉，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张团长，这么大阵仗？”
“少、少帅？”张团长脸色一变，“属下不知您在此...”
“无妨。”莫施熠摆摆手，“不过我这正喝到兴头上...”
张团长额头冒汗：“属下这就撤，这就撤！”
久延欢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心中警铃大作。太巧了，莫施熠的出现打断了搜查，这究竟是巧合还是...
她决定立刻离开。刚起身，一个醉汉突然撞了过来，酒水泼了她一身。
“对、对不起...”醉汉大着舌头道歉。
久延欢皱眉后退，却撞进了一个坚实的胸膛。熟悉的龙涎香气息袭来，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姑娘没事吧？”莫施熠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垂。
久延欢迅速拉开距离：“多谢关心，不必了。”
莫施熠不依不饶地跟上来：“衣服都湿了，我让人送套新的来？”
“不必。”久延欢冷声拒绝，快步向外走去。她必须尽快处理腰间的密信，万一被搜查...
刚出酒馆拐进暗巷，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久延欢反应极快，肘击后踢一气呵成，却听见一声闷哼——不是预想中的敌人，而是莫施熠！
“姑娘身手不错啊。”莫施熠捂着腹部苦笑，“我只是想提醒你，有人在跟踪你。”
久延欢一愣，随即听见巷口确实有脚步声。她狐疑地看着莫施熠：“为什么帮我？”
莫施熠耸耸肩：“见不得美人遇险。”他眼中闪过一丝久延欢读不懂的情绪，“我知道一条暗道，跟我来。”
久延欢犹豫片刻，最终点头。两人七拐八绕，甩掉了跟踪者，来到一处僻静的后街。
“多谢。”久延欢生硬地道谢，转身欲走。
“等等。”莫施熠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姑娘贵姓？”
久延欢挣开他的手：“萍水相逢，不必留名。”
莫施熠不以为忤，反而笑了：“那我们还会再见的，久姑娘。”
久延欢心头一震——他怎么会知道她的姓？她强自镇定：“你认错人了。”
“清荷巷的'济世堂'药铺，不是你开的吗？”莫施熠眼中闪着狡黠的光，“我记性一向很好。”
久延欢后背发凉。她的公开身份确实是药铺掌柜，但这意味着莫施熠己经调查过她。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少帅日理万机，竟记得我这等小人物。”她试探道。
莫施熠凑近一步，近得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对你，我过目不忘。”
久延欢后退一步，心跳莫名加速。这不是个好兆头。她必须尽快向组织汇报今晚的异常。
“告辞。”她转身快步离去，没看见身后莫施熠眼中逐渐褪去的醉意和浮现的锐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