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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女儿。
小家伙依旧抱着他的腿，仰着小脸，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没有撒谎的心虚，
也没有孩童的狡黠，只有一片纯粹的、固执的坚持。
反观跪在地上的张兰。
在听到“小蝴蝶”三个字时，她身体那细微的僵硬，
和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极致恐慌，并没有逃过顾骁的眼睛。
一个有趣的念头，在他心底浮起。
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语气听不出喜怒。
“行了，别哭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张兰，淡淡开口，“一个孩子的话，你也当真？”
张兰闻言，顿时心中一喜！
先生果然还是不信这个小杂种的！
她连忙收了眼泪，装作大度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角。
“先生说的是，小小姐年纪小，是我太激动了。”
她甚至还想伸手去拉顾念念，假惺惺地哄道：“念念乖，
阿姨不怪你，以后可不能乱说话了哦。”
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顾念念的衣角。
顾骁那冰冷刺骨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不过……”
他的声音拖着长调，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重锤，狠狠敲在张兰的心上。
“既然念念说了，为了证明你的清白，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吧。”
张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她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客厅里的空气，像是被抽干了一般，压抑得让人窒息。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目光死死地钉在张兰那张惨白如鬼的脸上。
先生让她……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比泰山压顶还要沉重，将张兰所有的侥幸和伪装，砸得粉碎！
“我……我……”张兰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完了。
全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一向被她踩在脚底下，连狗都不如的小杂种，
今天会突然发难！更没想到，一向对这孩子不闻不问的先生，
竟然会因为她一句奶声奶气的话，就真的追究起来！
怎么办？
拿出来，就是盗窃！顾骁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那绝对是生不如死！
不拿出来，就是心虚！更是死路一条！
电光石火间，一股极致的怨毒和疯狂涌上心头。张兰猛地抬起头，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迸发出骇人的光，她伸出颤抖的手，
不是伸向自己的口袋，而是首首地指向了顾念念！
“先生！是她！是她陷害我！”
张兰的声音尖利得像要划破人的耳膜，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疯狂。
“这个孩子不对劲！她今天一整天都怪怪的，她一定是中邪了！
先生您看她的眼睛，哪里像个三岁的孩子！这枚胸针，
一定是她趁我不注意，偷偷塞进我口袋里，想要害我！”
这番狗急跳墙的指控，让在场的其他佣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把脏水泼到一个三岁孩子身上？还说她中邪？张兰这是疯了吗！
然而，面对这癫狂的指控，顾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他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依然冷冷地锁在张兰身上。
他的耐心，正在被耗尽。
“我再说最后一遍。”
冰冷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一个字一个字地从他薄唇中吐出。
“拿出来。”
没有质问，没有愤怒，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上位者的绝对命令。
这三个字，像三柄无形的重锤，彻底击溃了张兰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她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手不受控制地伸进口袋里，颤抖着，摸索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枚璀璨夺目的钻石胸针，被她掏了出来。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在客厅水晶吊灯的映照下，
折射出刺眼的光芒，晃得人睁不开眼。
正是顾骁亡妻最心爱的那一枚！
“啊……”有胆小的佣人，己经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
铁证如山！
张兰看着手心里那枚让她生出无穷贪念的胸针，
“先生……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她崩溃了，涕泪横流地爬向顾骁，想要去抱他的腿，“我是一时糊涂！
我鬼迷心窍了！求求您，看在我照顾小小姐这么多年的份上，
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
顾骁厌恶地皱起眉，后退一步，避开了她伸过来的脏手。
他那张俊美却凉薄的脸上，只有一片化不开的寒冰。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混乱中，一个软糯糯的小身影，再次走到了顾骁的身边。
顾念念的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笔挺的西装裤腿。
顾骁垂眸，对上了那双清澈得不染一丝尘埃的眼睛。
“爸爸。”
小奶包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阿姨明天，会把奶奶送你的玉镯卖掉哦。”
什么？！
顾骁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听小奶包歪着小脑袋，继续用那天真无邪的语气，说着最石破天惊的话。
“她会把钱，藏在那边的沙发垫下面。”她伸出的小手指，
指向客厅角落里一个单人沙发，“念念在里面放了一枚硬-币，
到时候，钱塞进去，硬-币就会滚出来哦。”
整个客厅，瞬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呆呆地看着那个三岁的奶娃娃。
如果说，刚才指出胸针，还可能是小孩子眼尖无意中看到。
那现在呢？
预言明天要发生的事？连藏钱的地点、验证的方式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这己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瘫在地上的张兰，更是如遭雷击，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看向顾念念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这个小杂种……她不是人！她是鬼！她是来索命的恶鬼！
顾骁的心脏，也在此刻漏跳了一拍。
他看着女儿那张稚嫩的小脸，第一次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