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薇突然觉得会所的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她放下几乎没动的酒杯,香槟液面剧烈晃动着:"失陪了。"
转身时裙摆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却没注意到林茜脸上得逞的冷笑。
她快步走向洗手间,关上门,双手撑在大理石洗手台上深呼吸。
洗手间的镜子里,季雨薇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和过于明亮的眼睛。
她打开水龙头,冷水冲过手腕,却冲不走林茜那些恶毒的话语。
镜中的自己穿着不属于她的华服,站在不属于她的世界,扮演着一个可笑的角色。
水珠顺着指尖滴落,就像那些在心底无声破碎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在意?
她早就知道厉臣是什么人...
"季老师?你还好吗?"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季雨薇的思绪。
她匆忙抹了抹眼角,转身看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子站在洗手间走廊处。
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穿着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装。
整个人散发着儒雅的气质,与这浮华的场合格格不入。
"我是陈明,厉臣的大学同学。"
男子微笑着递来一张烫金名片,另一只手拿着块干净的手帕。
"别理林茜,她父亲和厉氏有生意往来,仗着这层关系,对所有厉臣带来的女性都这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季雨薇接过手帕,指尖触到细腻的棉麻质地:"谢谢,我没事。"
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发现名片上印着某知名律师事务所合伙人的头衔。
陈明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通透:"厉臣其实很在乎你。"
他突然说道,语气笃定,"我认识他十年,从没见他为谁下过厨。"
嘴角扬起怀念的弧度,"上次我们打赌,他连泡面都能煮糊。"
季雨薇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帕,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
走廊昏暗的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掩盖了眼中的动摇。
远处传来派对的笑闹声,与此处安静的空气形成鲜明对比。
"他今天下午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
陈明继续道,声音轻得像在分享一个秘密,"就为了练习那几道菜。"
看着季雨薇惊讶的表情,他微微一笑,"我只是想说,厉臣比你想象的要认真。"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厉臣低沉的声音穿透了昏暗的光线:"季雨薇?"
他大步走来,锃亮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不容忽视的节奏。
看到陈明时,他锋利的眉宇瞬间蹙起:"你在这干什么?"
语气里的戒备显而易见,手臂己经占有性地环上季雨薇的腰。
"刚好遇到季老师。"陈明从容不迫地笑着,伸手拍了拍厉臣紧绷的肩膀。
"别紧张,老朋友。"他朝季雨薇眨了眨眼,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意味深长。
"我只是告诉她,某人今天学菜时下午把厨师的厨房搞得一团糟..."
"够了。"厉臣打断他,首接拉过季雨薇的手,"我们走。"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
季雨薇的手被完全包裹在他温热干燥的掌心里,那温度从指尖一路蔓延至心脏。
厉臣的手比她想象中要粗糙些。
指腹有常年签文件留下的薄茧,此刻正不容抗拒地与她十指相扣。
他走得很快,黑色西装的后摆随着步伐微微扬起,像是要带她逃离什么洪水猛兽。
穿过灯光迷离的走廊时。
季雨薇注意到厉臣的侧脸绷得很紧,下颌线条如刀刻般锋利。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在她的手背上。
这个细微的动作莫名让她想起他切菜时专注的样子——
同样的紧绷,却带着不同寻常的温柔。
回到主厅璀璨的水晶灯下,厉臣突然松开季雨薇的手,大步走向中央的演奏区。
他拿起立式话筒,用香槟杯轻轻敲了敲杯壁。
清脆的声响瞬间让整个会所安静下来。
"各位。"厉臣低沉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每个角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
他侧身看向站在原地的季雨薇,灯光在他深邃的轮廓上投下迷人的阴影。
"今天是我朋友季雨薇的生日。"
特别强调了"朋友"二字,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让我们一起祝她生日快乐。"
全场静默了一瞬,随即响起此起彼伏的掌声和祝福声。
香槟塔旁的服务生机灵地开始分发准备好的蛋糕,乐队适时奏响了生日歌的旋律。
季雨薇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在商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男人。
此刻正为她放下身段,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组织着这场即兴的生日会。
她的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角落里,林茜死死攥着酒杯,精心修饰的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阴郁的目光在季雨薇和厉臣之间来回扫视。
当看到厉臣走回季雨薇身边,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腰时。
那杯玛格丽特被她重重砸在了侍应生的托盘上。
鲜红的酒液溅在她昂贵的裙摆上,像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现在,我想请季老师和我跳一支舞。"
厉臣转向季雨薇,在众目睽睽之下优雅地伸出手,掌心向上。
目光专注得仿佛会场只有她一人,"可以吗?"
季雨薇惊慌地摇头,脸颊因为众人的注视而烧得通红:"我不会跳..."
声音细如蚊呐,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裙摆。
"我教你。"厉臣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力道温柔却不容拒绝。
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她的腰肢,"跟着我的步子。"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音乐适时响起,是一首舒缓的《蓝色多瑙河》。
厉臣带着季雨薇滑入舞池中央,他的步伐稳健而精准。
巧妙地引导着这个紧张的初学者。
季雨薇的脚步骤乱,几次踩在他锃亮的皮鞋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对不起!"她小声惊呼,耳尖红得几乎透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关系。"厉臣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廓,"放松,"
他的手掌在她后背轻轻一压,"把自己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