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还在下,像无数细针扎在脸上。我走在队伍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被白雪覆盖的超市废墟。风里似乎还残留着血腥味和冰霜的气息。
“沈哥……”小赵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咱们去哪儿?”
我没有回答。寒风灌进衣领,防风大衣己经结出一层薄冰,兜帽里的呼吸也变得沉闷。我知道我们不能停下——物资太少了,刚才那一战几乎耗尽了所有弹药和补给。
陆瑶走在我旁边,她没说话,只是默默调整了一下三股辫的位置。我依旧能感觉到她比常人低的体温,靠近时还是会让我有些不适,但我努力克制住了想退开的本能。
天色渐暗,气温进一步下降。风中夹杂着某种腐烂的气味,像是死物在低温中缓慢发酵。
“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我说,“今晚不能再走了。”
队员们点头,有人己经开始咳嗽,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响动。寒冷正在蚕食我们的体力,而更糟的是,我们不知道这附近是否还有其他丧尸聚集点。
陈刚走在最前头探路,他扛着那把沉重的消防斧,走路时左脸的烧伤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白。他的异能还没发动,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压抑着什么。
我们最终找到一间废弃的工厂,铁皮屋顶己经被风吹得扭曲变形,但至少还能挡风。
“生火。”我下令。
几个队员开始收集可燃物,我则靠在墙边,目光落在满是血污的手上,心中再次思索那股力量的来源。
“你看到了什么?”陆瑶忽然开口。
我没抬头,只是盯着掌心的血迹,“是不该存在之物。”
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有时候,真相比谎言更可怕。”
火堆点燃后,众人围坐一圈。火焰映出每个人疲惫的脸,空气中弥漫着潮湿木材燃烧的味道。
“沈哥。”一个队员忽然开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抬头看他,他是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叫王磊,二十出头,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孩子气的恐惧。
“继续活下去。”我说。
“可是……食物快没了。”另一个队员插话,“刚才那场战斗,我们损失太大。”
确实如此。我们带出来的压缩饼干和罐头己经见底,水也不多了。外面的世界早己不是人类的乐园,每一口食物都意味着一次生死冒险。
“附近还有什么物资点?”我问。
众人沉默。
“老城区有个地下商场。”小赵开口,“以前听人说过,可能还有存货。”
“早被人洗劫过了。”陈刚冷笑,“你以为我们是第一个想到那里的人?”
“还有一个地方。”王磊忽然说,“我在一本旧地图上看到过,有一座地下遗迹,据说是在城市底下,可能是末世前的秘密研究所。”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你是说那个‘守墓人’的传说?”有人低声说。
我皱眉,“谁告诉你的?”
“我爸以前是考古系的教授。”王磊低下头,“他说那座遗迹里藏着一些不该被发现的东西。”
我不再说话,心里却己经有了决定。
“明天出发。”我说,“去那座地下遗迹。”
没人反对。我们己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透,我们就启程了。
根据王磊提供的地图,那座地下遗迹应该位于城市的西北角,原本是一片老旧的居民区。现在,那片区域己经被冰雪和废墟覆盖,连道路都分不清了。
“这里。”王磊指着一处塌陷的地坑,“入口应该就在下面。”
我蹲下来看了看,地面上有一个模糊的箭头标记,指向下方。看起来不像是自然形成的痕迹。
“我去探路。”我说。
“等等。”陆瑶递给我一个自制的急救包,“里面有止血粉和抗生素,小心点。”
我没推辞,接过背包就跳了下去。
地面比我想象的要深,摔下来的时候膝盖一软,但很快稳住。西周一片漆黑,只有手电筒的光束在墙上扫过。
墙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我伸手摸了摸,那些符号竟然微微发烫。
“沈哥!”上面有人喊,“你没事吧?”
“没事。”我回应,“你们等我信号。”
我继续往前走,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空气中有一种奇特的金属味道,像是铁锈混着冰霜。
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石门,上面刻着一只眼睛的图案。我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
正当我准备找机关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声。
不是来自脚下,而是头顶。
“沈渊!”是陈刚的声音,“有情况!”
我立刻冲回入口,攀上绳索爬上去。
外面的情况不对劲。
街道上密密麻麻全是丧尸,数量远超我们之前遇到的任何一次。它们仿佛嗅到了什么,正朝我们这边缓缓移动。
“它们怎么来了这么多?”王磊惊恐地问。
“不是巧合。”我看向远处的超市方向,“有人在引导它们。”
“谁?”
我没回答。我的左眼隐隐发热,但我没有让它变红。现在还不是时候。
“所有人,准备撤离。”我说,“目标:地下遗迹。”
没有人犹豫,我们迅速收拾装备,沿着地图指示的方向前进。
一路上,我们不断甩掉追兵,终于找到了另一处入口。
那是一座倒塌的教堂,十字架己经断裂,地窖入口被积雪掩埋。我用匕首清理出一条通道,大家鱼贯而入。
地下比想象中更深,空气潮湿阴冷,墙壁上长满了苔藓。
“这地方……”陆瑶轻声说,“有点像教廷的老档案里提到过的‘圣墓’。”
我没说话,只是继续向前走。
前方出现一道阶梯,通往更深的地方。台阶上印着一些奇异的脚印,其痕迹好似有大型生物拖着沉重身躯经过留下的。
“有人来过。”我说。
“或者……不是人。”王磊脸色发白。
我们继续往下走,越走越深。温度越来越低,连呼吸都能凝成冰晶。
忽然,一道微弱的蓝光从前方传来。
那瓶药剂,再次出现了。
它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淡蓝色液体在瓶中缓慢旋转,像是活物。
我走近一步,瓶子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光芒骤然增强。
“别碰它!”陆瑶警告。
但我己经伸出手。
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瓶子的一刹那,整条通道的墙壁开始震颤,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深处涌来。
“欢迎,继承者。”一个低沉而古老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我猛地转身,身后站着一个浑身覆盖青苔的类人形生物,手里握着一根刻满符文的骨杖。
“你是谁?”我问。
“我是守墓人。”它说,“等待了七个轮回的传承者,终于来了。”
我眯起眼睛,“你认识我?”
“当然。”它抬起骨杖,指向我胸口,“你身上流着始祖的血。”
周围的空气骤然凝固,我的左眼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血红色。
“那么告诉我。”我低声说,“我母亲……为什么会出现在超市里?”
守墓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因为她从未真正死去。”
话音未落,整个地下空间猛然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陆瑶抓住我的手臂,“沈渊,小心!”
我转头看向她,只见她银灰色的头发边缘开始泛起微光。
“你的血液……”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但她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盯着那瓶药剂。
“那是‘始祖之泪’。”守墓人说,“它会唤醒你体内沉睡的力量。”
我咬紧牙关,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股力量如此熟悉。
那是我血脉深处的回响。
“沈渊。”陆瑶低声说,“你准备好了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伸手将那瓶药剂牢牢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