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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跟着手下不动声色的来到牌九桌前。
满桌赌客面色晦暗，骂声不绝，唯独一个干瘦中年人眉开眼笑，面前堆着尺高的筹码，少说十几万。
“操他妈的，你不会是出千了吧！”有人拍桌怒吼。
瘦子慢条斯理摊手：“各位，手气旺罢了。赌桌风水轮流转，自己背运就赖人出千？”
瘦子冷笑扫视全场，“按规矩，搜身我认！可丑话说前头——搜出东西，我留只手；搜不出来，你们留！”
众人被他气势一慑，咒骂声低了下去。
陈红紧蹙眉头在旁观察，也没找出破绽。
同样的情形在好几张台子上演，赢家通吃，邪门得很。
狗蛋朝身后牛家村的汉子一偏头：“扒了他。”
这些庄稼汉哪懂什么江湖规矩？狗蛋说什么就是什么，闻言如狼似虎扑上，铁钳般的大手瞬间将瘦子摁死在绿绒台面。
“干什么！老板！有人砸场子啊——！”瘦子嘶声嚎叫，散客们像嗅到血腥的鱼，哗啦围拢过来。
狗蛋拨开人群，搬了把凳子坐在旁边：“吵什么？我就是老板。”
瘦子怒目圆瞪：“黑店是吧？见不得人赢钱？”
“大伙儿疑你，我替你洗刷。”狗蛋指尖敲着桌沿，“搜不出东西，我赔你一万块汤药费。可要是搜出来……”他咧开嘴，白牙森然。
瘦子挣扎着吼：“搜的出，我任你处置搜不出，你留只手！坏规矩是要遭道上人共同除名的。”
陈红走过来附在狗蛋耳边讲了一下，这确实是地下不成文的规定。
“规矩？”狗蛋冷笑一声，“在皇城，我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不是什么地下的人，我只想安安静静开个赌场，谁给我找不痛快，我就让他全家不得安宁！”
狗蛋猛转身，眼风如刀刮过全场，“验明正身，保个公道——谁赞成？谁反对？”
死寂。
多数赌客缩了脖子。几个赢了大钱的却跳起来：“凭啥搜身？还有没有王法！”
狗蛋手指点过去，像在数待宰的羊：“那几个，一并绑了！”
有人想往人堆里钻，平头己如铁塔般堵住去路。一记窝心脚踹得那人虾米般蜷缩在地，咳出血沫。
“跑什么？”平头鞋底碾着那人手指，“心里没鬼，慌个卵！真是手气好，大伙儿输得心服口服。可要耍了花样……”
平头弯腰揪起那人头发，“这钱，你有命挣，怕是没命花！”
牛家村汉子手脚麻利，三两下剥光几人。
瘦子的棉袄夹层被匕首划开，哗啦掉出磁铁骰子、带暗格的牌九，还有几片薄如蝉翼的刀片——正是用来在牌角做记号的“鬼影刀”。
另外几人身上也搜出灌铅骰子和特制反光眼镜。
“狗哥！饶命！是，是‘鬼哥’让我来的，说是能捞一笔！”
瘦子瘫在地上抖如筛糠，裤裆漫开腥臊水渍，“他说新场子得给水房上供……不去其他场子也容不下我们啊！”
围观赌客一片哗然。
“水房赖！”
“是老鬼的人！”
惊惶的低语在人群里窜动。
狗蛋一脚踩住瘦子手腕，皮鞋跟碾得瘦子骨节咯咯作响，瘦子哀嚎求饶。
“狗蛋哥，我愿意留下一只手，您看在鬼哥的面子上，放过我吧！”
“老鬼？”狗蛋嗤笑，声音不高却压住全场骚动。
“他有什么面子？回去告诉赖东生——皇城的地界，只认我狗蛋的旗，让他三天内自己登门道歉，让我去找他事情就不一样了！”
他狗蛋猛地抬眼，目光劈开人群，“在我这儿玩，输赢凭天，手脚干净！谁敢伸爪子……”脚尖猝然发力！
“啊——！！！”凄厉惨叫中，瘦子三根手指被生生碾碎。
“挂门口示众！”
狗蛋甩掉鞋底血污，几条血葫芦似的人影立刻被拖走，地板上拖出长长的暗痕。
搜到最后一个精悍汉子时却出了岔子。这人被剥得精赤条条，牛家村汉子连裤缝都撕开了，除了几枚普通银元，半件可疑物件也无。
汉子梗着脖子冷笑：“狗老板，怎么说？”
满场目光聚集在狗蛋身上。
他盯着汉子布满老茧的手——那是常年摇骰磨出的硬茧，绝非出千的痕迹。
静默只持续了三息，狗蛋忽然探身，从筹码堆里抓出一把百元大钞拍在汉子胸口。
“对不住，兄弟。”他声音沉硬，“压压惊，往后皇城大门对你敞着，茶水免费，算哥哥给你赔罪了。”
汉子捏着钱有些愣神，他没想到狗蛋真给，西周紧绷的空气悄然一松。
狗蛋转身踏上赌台，抓起瘦子那堆染血的筹码：“今晚被这几个杂碎坑了的，凭下注单子来领钱！皇城不赚脏钱，更不亏干净人！”
赌场先是死寂，随即爆发出海啸般的吼声。
输红眼的赌客疯抢着单据涌向柜台，陈红忙指挥手下按比例分发赃款。
光影摇曳，狗蛋叼着烟立在喧沸人潮中央。
那些混在赌客里的面孔——有毒蛇带来捧场的老板，有城西城北派来“探路”的暗桩，他们心头都有种预感。
一股凶悍的新势力正在破土而出，今晚的雷霆手段，就是向老牌地头蛇们亮出的剔骨尖刀。
要不了多久，海城必将重新洗牌，届时一旦站错队，面临的可能就是血洗门庭。
皇城娱乐喧嚣依旧，仿佛刚才的血腥从未发生，运转得有条不紊。
狗蛋朝平头、国强递了个眼色，三人悄无声息地顺着人潮退向后门。
一楼深处，一间僻静的会客厅。
狗蛋大刀金马坐在主位，平头和国强如同两尊门神分坐左右。
前方，二十多个牛家村来的精壮汉子屏息肃立，这算得上狗蛋起家的班底，第一批心腹。
“树大招风，接下来几天，麻烦少不了，想跟着我狗蛋吃这碗饭的，手就不能软！”
狗蛋说着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百元大钞，“除了死工资，我这儿还有不定时的‘福利’。今晚兄弟们活儿干得漂亮，根叔，拿去给弟兄们分了！”
“谢老板！”
压抑的欢呼在屋里炸开，汉子们眼里的狂热几乎要烧起来。钱是胆，更是忠心，狗蛋在他们心里的分量，此刻重如泰山。
随后狗蛋留下二十个腰里别着“响儿”的后生仔，由平头带着辅助陈红镇场子。
狗蛋则带着国强和另外六个汉子，推门没入外面的夜色。
计划第二步：从根上啃下硬骨头——农村包围城市。
这步棋狗蛋盘算己久，只是从前没根基，空有想法使不上劲。
如今，不一样了，他有了皇城，养活百十口人不成问题。
一楼大堂，得二十个身板硬、眼神凶的“桩子”镇住场。
二楼赌厅，三十个精悍角色才能压住各路牛鬼蛇神。
三楼温柔乡，二十个懂分寸、手够狠的也少不了。
另外还得预备三十个脑子活络、眼皮子底下能淌出“水”来的机灵仔，专门舔那些豪客‘沟子’，增加他们对场子的粘性以及带来新的客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