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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蛋首视着王虎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嘴角那抹冷笑更深：
“虎哥说笑了。我既然敢来，自然就能走出去。”
他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
“您侄儿的事儿…还没料理干净吧？这个节骨眼上，您要是跟我内斗，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让真正的仇家躲在暗处看笑话？”
他顿了顿，看着王虎瞳孔不易察觉地一缩，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
“老鬼死得不明不白，也是真可惜。我琢磨着，这手法…倒像是李拐的手笔。既然我接手了老鬼的场子，总得让他安息，给他个交代，您说是不是？”
“虎哥，与其咱们在这里互相损耗，不如…合作一把？您意下如何？”
王虎脸上的肌肉猛地一抽，眉头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狗蛋的话，像两把刀子，一把插在他最痛的软肋（儿子王凯之死），一把递给他一个下台阶的梯子（联手对付李拐）。
狗蛋的话一语双关：
其一用“老鬼死得不明不白”暗示王虎，若你敢动我，下场跟老鬼一样。王虎见识过国强的实力，若对方铁了心要他的命，确实寝食难安。
其二抛出“李拐是杀害王凯的真凶”这个信息（无论真假），并将老鬼的死也栽到李拐头上。提出合作对付共同的“敌人”李拐。
这既给了王虎一个挽回颜面、转移矛盾的目标，也暂时化解了眼前的首接冲突。
“阿狗，我确实没看错人，你有枭雄之姿，我做的最错的决定，就是捧红了你，却没有第一时间做掉你。”王虎感慨。
“虎哥，人不能总活在过去，你要往前看，不是么？”狗蛋轻笑。
王虎看向张涛：“阿涛，你觉得呢？”
张涛推了推眼镜：“我觉得阿狗说的有道理，虎爷，我们应该往前看，区区一个赌档而己，阿狗喜欢，拿去便是。”
“当务之急，是商量怎么拿下李拐在城北的地盘。事成之后，利益分配……虎爷占八成。阿狗分两成，你看如何？”
狗蛋缓缓摇头，脸上那点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消失：“不如何，涛哥，账不是这么算的，李拐的地盘，打下多少，全归你们虎威！我阿狗分文不取！”
此言一出，王虎和张涛眼中都掠过一丝意外。但狗蛋接下来的话，瞬间让王虎的脸色阴沉如水。
“我要的，是城东！从南大街到老码头，划出二分之一的地界，归我！”
“砰！”
王虎厚实的手掌猛地拍在红木扶手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他身体前倾，眼中压抑的怒火再也遏制不住。
“狗蛋！你他妈不要得寸进尺！”
办公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到了冰点，三儿按在腰间枪柄上的手抬起，张涛立马摁住了他。
即便一向淡定的陈红，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狗蛋怎么敢的？
狗蛋却像个没事儿人一样，稳稳坐着，甚至拿起冷掉的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虎哥，这不是得寸进尺，这是……等价交换。”
他微微向前倾身，一字一句的说道：
“城东的二分之一，换你王虎彻底除掉一个心腹大患，换你地盘扩张，威势更盛！这笔买卖，到底是谁占便宜？”
王虎冷笑：“我自己也能拿下拐子的地盘，为何要跟你合作？”
“虎哥，李拐毕竟也是城北一霸，想啃下他，你也得暴露不少底牌吧？公司虎视眈眈，手里没牌就是变相等死，这个道理虎哥比我更清楚，不然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动手！”
王虎脸上的怒容一滞，眼神深处闪过一丝被看穿的不自然。
他紧紧盯着狗蛋，仿佛第一次真正审视这个年轻人。
几个月前那个故作老成、在他面前还有些蹩脚的少年形象，与眼前这个沉稳狠辣、步步为营的对手重叠在一起。
蜕变之快，令人心惊！
办公室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张涛眉头紧锁，飞快地权衡着利弊，三儿的手依旧按在枪上，肌肉紧绷。
王虎眼中的暴怒渐渐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算计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他缓缓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扶手。
“所以呢？”王虎的声音低沉沙哑，“你想要城东一半？胃口太大，就不怕撑死？”
“撑不撑得死，是我的事。”狗蛋毫不退缩，“虎哥只需告诉我，这买卖，做，还是不做？”
王虎沉默，目光在狗蛋脸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危险物品的价值。
“二分之一……不可能。”王虎回绝了狗蛋的条件。
张涛立刻抓住机会插话：“虎爷，阿狗，大家各退一步如何？城东……三成！虎爷七，阿狗三！”
王虎猛的看向张涛，眼神里满是疑惑，张涛给了王虎一个放心的眼神。
狗蛋并不领情：“城东西成！这是我的底线！虎哥若觉得不值，那今日就当我没来过，李拐这块硬骨头，你们自己慢慢啃！”
王虎的脸色阴晴不定，胸膛剧烈起伏。他死死盯着狗蛋，眼神变幻莫测。
良久。
王虎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红木桌面上，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
“好！狗蛋！城东……西成！就给你西成！”
他眼中凶光毕露，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但前提是——李拐必须死！他的地盘，必须姓王！少一寸，你答应我的，都作废！而且……”
他盯着狗蛋的眼睛：
“这西成地盘，你得用李拐的脑袋来换！拿不下，或者拿不稳，就别怪我王虎……不讲情面！到时候，连本带利，我一起收回来！”
“成交！”狗蛋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应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只是在谈一笔普通的生意。
“滚吧！”
王虎猛地挥手，像赶走一只苍蝇，脸上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暴躁和憋屈，“拿到李拐的脑袋，再来跟我谈你的地盘！”
狗蛋站起身，平静地抱了抱拳：“虎哥，后会有期。”
狗蛋转身，带着陈红在几道含义各异的目光注视下，从容不迫地走出充满硝烟味儿的顶楼。
“草！阿涛，你为什么让我答应他！哗啦——”
楼道中隐约能听到王虎的怒骂和打砸东西的声音。
陈红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