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学校早餐摊。
深秋的风带着凉意,邬童缩着脖子排在队伍里,手里攥着林栋栋昨天塞给他的热乎鸡蛋——那是军校食堂特供的煮鸡蛋,壳上还带着温度。他踮脚往队伍前方看,林栋栋穿着军校常服,站在煎饼摊前,背挺得笔首,像棵小松树苗,却故意不看他。
“栋栋,”邬童挤到他身边,把鸡蛋往他手里塞,“吃鸡蛋,你最爱吃的溏心蛋。”
林栋栋没接,视线落在煎饼鏊子上,声音冷得像晨风:“不用。”
邬童手僵在半空,心里“咯噔”一下。从早上集合开始,林栋栋就没正眼看过他,刚才军训报数时,他故意错报了数字想逗林栋栋笑,结果对方眼皮都没抬。
“怎么了嘛……”邬童小声问,“还在生昨天的气?”昨天他又偷偷给隔壁班帅哥递了纸条,被林栋栋当场抓包。
“没生气。”林栋栋接过煎饼,刷酱的动作快得像在完成军事任务,“别烦我。”
旁边买豆浆的赵磊和李雪对视一眼,赵磊用胳膊肘捅了捅李雪,嘴型比划:“完了完了,小暴君开启‘速冻模式’了。”
李雪悄悄打开手机备忘录,记下:“6:30,栋栋拒吃邬童鸡蛋,冷战第1阶段:物理隔绝。”
上午第一节课,教室。
邬童看着前排林栋栋的背影,心里越来越慌。往常林栋栋就算生气,也会时不时回头瞪他一眼,今天却像在座位上钉了钉子,腰板挺得笔首,连粉笔灰掉在头发上都没反应。
“邬童,”李明轩戳了戳他,“你家栋栋今天不对劲啊,刚才我看见他把你送的笔扔抽屉里了。”
邬童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看见林栋栋把那支印着“栋栋最帅”的卡通笔丢在抽屉角落,改用军校发的黑色钢笔。他心里一沉,开始后悔昨天不该在纸条上画爱心。
“叮铃铃——”下课铃响,邬童立刻站起来,想找林栋栋说话,却看见他头也不回地走出教室,跟在他身后的战友甚至没像往常一样回头看邬童。
“我靠,”赵磊凑过来,“栋栋这是要‘军事封锁’啊,连跟班都不带了?”
李雪推了推眼镜:“根据我的观察,这是冷战第2阶段:社交隔离。接下来可能发展到‘信息封锁’,比如没收手机。”
中午食堂,“死亡”沉默。
邬童端着餐盘,在林栋栋对面坐下。少年正低头扒拉着米饭,眉头紧锁,像在研究战术地图。桌上放着军校带来的牛肉罐头,却没像往常一样分他一半。
“栋栋,”邬童戳了戳他的碗,“我错了还不行吗?昨天那纸条是李明轩逼我写的!”
林栋栋扒饭的动作没停,眼神依旧锁定在碗里:“哦。”
“真的!他说不写就请我喝奶茶!”邬童急得冒汗,平时林栋栋听到“奶茶”早该抬头了,今天却像没听见。
邻桌的李雪悄悄举起手机录像,赵磊在旁边解说:“各位观众朋友们,现在看到的是‘冰山教官’林栋栋的日常操作,注意看他握筷子的手,没有任何颤抖,说明情绪稳定……个屁!这分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突然,一个初一学弟端着餐盘走过来,红着脸对邬童说:“学长,这里有人吗?”
邬童脑子一热,故意笑得灿烂:“没人啊小学弟,坐我旁边吧~”他甚至伸手想揉学弟的头,余光瞥着林栋栋。
林栋栋扒饭的动作顿了一下,邬童心里一喜,以为他要发作,结果对方只是把碗往前推了推,继续埋头吃饭,连眼皮都没抬。
学弟被这气压吓得端着餐盘跑了,赵磊目瞪口呆:“卧槽?泡学弟都不管了?邬童,你家栋栋是不是被魂穿了?”
李雪放下手机,表情严肃:“不对,这是冷战第3阶段:战略蔑视。说明栋栋这次是真生气了,觉得连揍你都浪费时间。”
邬童看着林栋栋毫无反应的侧脸,突然觉得比被揍还难受。以前林栋栋就算生气,至少会用眼神杀他,现在这种彻底的无视,像在他心上砌了堵墙。
下午操场,“无视”暴击。
军训自由活动时间,邬童故意在林栋栋面前跟李明轩勾肩搭背,大声说笑,甚至模仿昨天给帅哥递纸条的动作。林栋栋坐在主席台上,跟战友讨论着什么,眼神时不时扫过操场,却每次都精准避开邬童。
“栋栋看过来了看过来了!”赵磊小声提醒。
邬童立刻摆出委屈表情,结果林栋栋的视线从他头顶掠过,落在远处的单杠上。
“我受不了了!”邬童突然喊出声,引得周围同学看过来。他跑到主席台下,仰着脸看林栋栋,“林栋栋!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理我?!”
林栋栋终于抬眼,目光扫过他,却对旁边的战友说:“下一组训练准备。”
战友看了看邬童,又看了看林栋栋,小声问:“不处理一下?”
“不用,”林栋栋站起来,整理军装,“纪律问题,让他自己反省。”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邬童心里。他看着林栋栋转身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以前林栋栋再生气,也不会说他是“纪律问题”。
傍晚,梧桐巷。
夕阳把巷子染成橘红色,邬童堵在林栋栋回军校的路上。少年背着行军包,脸上带着训练后的疲惫,却依旧没看他。
“栋栋,”邬童抓住他的袖子,“你是不是真的不想理我了?”
林栋栋停下脚步,却没回头:“邬童,我今天很累。”
“那你明天会理我吗?”邬童的声音有点抖。
林栋栋沉默了几秒,轻轻抽出袖子:“让开,我要回军校了。”
看着他走进军校大门的背影,邬童突然觉得很害怕。这种害怕比被揍、被拧耳朵都强烈——原来林栋栋的“不理你”,才是最厉害的惩罚。
307寝室,发小“吃瓜”现场。
赵磊看着邬童失魂落魄地回来,递过一杯热水:“怎么样?栋栋还是没理你?”
邬童摇摇头,趴在床上不说话。
李雪翻开笔记本:“根据我的分析,栋栋这是采用了‘非暴力不合作’战术,目的是让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严重性个屁!”邬童突然坐起来,“他以前最多冷战半天!这次都一天了!”
赵磊和李雪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大事不妙”。他们知道林栋栋脾气爆,但很少真的冷暴力,这次怕是邬童作死作到了红线。
“要不……”赵磊试探着说,“你去军校门口蹲守?带点他爱吃的巧克力?”
邬童没说话,心里却在想:如果连巧克力都不管用怎么办?
窗外,军校的熄灯号响了。邬童看着手机里和林栋栋的合照,照片上的少年笑得一脸灿烂,旁边的林栋栋虽然板着脸,眼里却有笑意。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玩脱了。
而此刻的军校宿舍里,林栋栋躺在床上,手里攥着邬童送的卡通笔,看着天花板发呆。战友翻了个身,小声问:“还在生气?”
林栋栋没说话,只是把笔握得更紧了。他知道自己不该冷暴力,但一想到邬童给别人递纸条时笑得那么开心,心里就像被针扎一样疼。
“不理他,他就知道错了。”他小声对自己说,却忍不住想起邬童刚才在梧桐巷里,声音发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