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景仁宫朱红的廊柱,余莺儿握着白玉汤碗的指尖微微发颤。碗中深褐色的汤药泛着诡异的油光,药香里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 —— 这己是她连续服用的第七日 “滋补汤药”,由皇后宫中的剪秋亲自送来,美其名曰 “调理身子,固宠安胎”。
“小主,这药……” 采月望着碗中汤药,欲言又止。自余莺儿晋为贵人后,皇后便对她格外 “关照”,不仅赏赐不断,还特意吩咐太医院调制专属汤药。起初余莺儿只当是皇后示好,首到昨夜撞见小厨房的宫女神色慌张地将药渣倒入井中,她才起了疑心。
“去把温实初请来。” 余莺儿将汤药推到一边,目光扫过案上的《本草纲目》。穿越前她学过中医基础理论,虽不及专业大夫,但药香里那股类似麝香的气息,却让她心中警铃大作。原著里皇后惯用避子手段,表面贤德,实则狠辣,如今看来,自己也成了对方棋局上的一颗棋子。
半个时辰后,温实初匆匆赶来。这位太医院最年轻的院判神色凝重,将汤药细细闻过,又用银针试探,最终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入几滴液体。片刻后,汤药表面浮起一层青黑色絮状物。
“这汤药中混有零陵香、藏红花与少量麝香。” 温实初压低声音,“长期服用,不仅难以受孕,还会损伤根本。”
余莺儿攥紧帕子,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早该想到,皇后怎会真心希望她诞下龙嗣。一旦生下皇子,她在后宫的地位将水涨船高,威胁到皇后苦心维持的平衡。“温大人可知,还有谁喝过此药?”
温实初犹豫片刻:“莞贵人有次风寒,皇后赏赐的药中,似乎也有零陵香的味道……”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余莺儿迅速将汤药倒入花盆,又往碗中倒了些清水,这才转身迎向门口。剪秋踩着花盆底鞋款款而入,身后跟着两个宫女,手中捧着新制的绸缎衣裳。
“哟,这不是温大人吗?” 剪秋扫了眼桌上的药碗,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娘娘惦记着海棠贵人的身子,特意命我们送来春装。怎么,贵人这是病了?”
余莺儿强压下心头怒火,露出温婉的笑容:“有劳姐姐挂念。不过是近日贪凉,受了些风寒。温大人开了几副药,服下便好了。”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绸缎,赞叹道:“这料子可真好看,回去定要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剪秋走后,温实初神色忧虑:“贵人千万小心,皇后心思深沉,此番被您识破,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余莺儿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既不仁,就休怪我不义。温大人,可否帮我个忙?”
三日后,皇后在景仁宫设宴。余莺儿刻意打扮得素净,只着淡青色旗装,鬓边斜插一支白簪花,倒比平日多了几分病弱之态。行礼时,她故意踉跄了一下,被甄嬛眼疾手快扶住。
“妹妹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苍白。” 甄嬛关切地问。
余莺儿垂下眼睫,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不瞒姐姐,近日总觉身子不适,时常腹痛难忍。太医诊断后,说是…… 说是有人在我平日服用的汤药里做了手脚。”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华妃冷笑一声:“哟,这后宫可真是越来越热闹了。好好的汤药都能被人动手脚,难不成是有人见不得妹妹得宠?”
皇后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面上却依旧端庄:“这可真是骇人听闻。海棠贵人,你可查清楚了?莫要冤枉了好人。”
余莺儿跪地叩首,眼中含泪:“臣妾不敢妄言。只是那汤药是皇后娘娘赏赐的,又由剪秋姐姐亲自送来。臣妾实在想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放肆!” 皇后重重放下茶盏,“本宫好心赏赐汤药,你却恩将仇报,血口喷人!”
“皇后娘娘息怒。” 余莺儿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几包药材,“这是臣妾让温太医查验的药渣,每包都含有零陵香与藏红花。温太医说,这些药材长期服用,会导致妇人不孕。”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甄嬛脸色煞白,她想起自己之前服用的药,心中隐隐不安;华妃则幸灾乐祸地看着皇后,眼中满是嘲讽。
皇后强自镇定:“本宫向来贤德,怎会做这种事?定是有人从中作梗,想要离间本宫与各位妹妹的关系!”
“是吗?” 余莺儿突然冷笑一声,“那为何皇后娘娘自己从不服用此类汤药?又为何,莞贵人之前服用的药中,也有相同的药材?”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众人心中一震。甄嬛不可置信地望向皇后,嘴唇微微颤抖。皇后脸色骤变,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就在这时,玄凌在苏培盛的搀扶下走了进来。众人连忙行礼,玄凌扫了眼殿内紧张的气氛,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余莺儿再次叩首,声泪俱下:“皇上为臣妾做主啊!臣妾自知出身低微,能得皇上垂青己是天大的福分。本想好好调养身子,为皇上诞下子嗣,却不想…… 却不想有人存心害我!”
玄凌脸色阴沉下来,看向皇后:“皇后,此事你作何解释?”
皇后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皇上明鉴,臣妾冤枉啊!定是有人嫉妒臣妾掌管六宫,故意栽赃陷害!”
“够了!” 玄凌拍案而起,“不管此事真相如何,皇后御下不严,难辞其咎。即日起,暂交六宫管理权予华妃。至于海棠贵人,好好调养身子,其他事朕自会彻查。”
退朝后,余莺儿倚在榻上,望着窗外摇曳的花枝,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她知道,这次虽然暂时扳倒了皇后,却也彻底得罪了对方。但她并不后悔,在这后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唯有主动出击,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小主,您就不怕皇后报复?” 采月担忧地问。
余莺儿轻抚着鬓边的簪花,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若敢再来,我定让她知道,余莺儿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夜幕降临,景仁宫依旧灯火通明。皇后跪在佛堂前,手中佛珠被攥得咯咯作响。“好个余莺儿,竟敢算计到本宫头上。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她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笑,眼中满是杀意。
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这看似平静的后宫中悄然酝酿。而余莺儿,早己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