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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城南依旧被细雨紧紧笼罩，仿佛天地都被一层湿漉漉的阴霾所包裹。青石板路上积起的水洼，如同一面面黯淡的镜子，映照着灰扑扑的天空，透着无尽的压抑。
李记药铺的铜铃不知是第几次清脆作响，老掌柜李伯正专注地往药罐里添加陈皮，闻声抬头，便瞧见张屠户搀扶着妻子，脚步踉跄地走进门来。那女人的脸色青白得如同白纸，毫无血色，脖颈间爬满了蛛网般的紫斑，显得格外可怖，她的指尖正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伯爷，求您给开副驱寒的药......”张屠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他的袖口还沾着尚未干涸的猪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腥味。李伯赶忙伸手准备搭脉，就在这时，女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痰液里竟然夹杂着丝丝血丝。药铺里其他前来抓药的百姓见状，纷纷惊慌地后退，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这症状咋跟城西王婆子家儿子死前一个样啊？”
这个消息如同迅猛的春雨，以惊人的速度在城南蔓延开来。仅仅三日，城南主街的铺子便己关闭了大半。街头巷尾处处都能听见令人揪心的咳嗽声，不少人家的门口己然挂上了白幡，宣告着生命的消逝。棺材铺的陈老三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新打的棺木堆积如山，比墙壁还要高出许多。
城西医馆的周大夫背着沉重的药箱，穿梭在城南曲折的街巷之间。当他掀开第七户人家的草帘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床上躺着的少年，浑身长满了脓疱，溃烂的地方正不断流出腥臭的黄水，这情形竟与二十年前那场夺走百人性命的“烂皮症”如出一辙，仿佛死神再次降临这片土地。
“周先生，这病......”年轻的学徒紧紧攥着药包，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当年您不是用银翘散控制住了疫情吗？”周大夫紧锁眉头，凝视着药炉里跳动的火苗，脸色格外凝重：“当年的病人是先发热而后出疹，可这次......”他缓缓翻开医案，指尖停留在“恶寒、咳喘、斑疹紫黑”的记录上，语气沉重地说道，“寒症与热毒并发，老夫行医西十载，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病症。”
与此同时，城南首富林府内正乱作一团，人人都被焦虑与恐惧所笼罩。林老爷的独女瑞珠小姐己经昏迷了整整三日，她用绣帕掩着的脸上布满了紫斑，腕间的脉搏细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断绝。管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厅中来回踱步，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高声喊道：“快！去请城北的苏神医！”
苏妄言抵达林府时，天空中正下着倾盆暴雨，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这位素有“活扁鹊”之称的年轻医者神色匆匆地走进府中，掀开床帐，目光在瑞珠小姐病恹恹的面容上停留片刻，旋即迅速取出银针，在烛火上仔细炙烤。当第三根银针刺入膻中穴时，瑞珠小姐忽然剧烈抽搐起来，紧接着吐出一口黑血，那血中竟夹杂着细小的紫黑色絮状物，看上去格外诡异。
“这是......”林老爷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震惊与担忧。苏妄言皱着眉头，紧紧盯着那摊血，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蘸了少许，放在鼻端轻轻嗅闻，一股腐草般的气息混着腥甜瞬间钻入鼻腔。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三个月前在城南乱葬岗的一幕，当时他曾见过类似症状的野狗，那些畜生皆是口吐鲜血而亡，死状极为可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