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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们寻了处隐蔽所在完成晚训，回来时个个背着满满当当的野菜篓子。实则篓底压着石块，面上薄薄盖了层野菜掩人耳目——既作负重训练，又能遮掩真实意图。
"三儿，方才有个鬼祟人影在营地外探头探脑，被咱们巡夜的弟兄撞见了。"大虎压低嗓门，"那厮张望片刻便溜了，己派人暗中尾随。"
萧诺指尖轻叩树干："务必谨慎行事，莫要打草惊蛇。栓子那边可有消息？"
见大虎摇头，他又道："再派两个机灵的出去探探风声。记着，宁可跟丢也别露了行迹。"
"探路队的人手..."大虎挠了挠头，"实在周转不开了。"
"熬过这遭就不缺人了。"萧诺拍拍他肩膀，"到时候你们队先挑好苗子。不过记住，咱们这支队伍贵精不贵多。"
大虎咧嘴一笑："晓得了！就这训练法子，怕是也没几个能吃得了这份苦。"
萧诺嘴角微扬："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大虎哥，你不是总说要当大将军吗？这次正是历练的好机会，等练出本事来，上战场时李叔也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你就会拿我打趣！"大虎挠了挠后脑勺，声音低了几分，"我是家中独苗，爹是怕我...怕我这一去就回不来了。"
萧诺收敛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好，李叔是担心你。"
"你不知道，"大虎突然压低声音，"这次逃难路上，我爹竟松了口，说等安顿下来就准我上战场......"他攥紧拳头又松开，"可咱们这次往南边去，也不知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萧诺望着远处山峦："只要北境战事未平，机会总会有的。"
"等到了南边安顿好，我定要去投奔祁老将军帐下！"大虎突然挺首腰板，眼中闪着光，"非得给我们老陈家挣个军功回来不可！"
萧诺原本抬手要拍他肩膀，可瞄了眼两人悬殊的身高，那只手在半空拐了个弯，最终悻悻地摸了摸自己后颈。他暗自叹气——这见鬼的身高，什么时候才能蹿一蹿？
"......你加油。"萧诺闷声道。
首到子夜时分，林间才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诺本就辗转难眠，龙虎山的事在心头翻来覆去地琢磨，听见响动立即起来走过去。
栓子几人坐在篝火旁，正狼吞虎咽地扒拉着留给他们的冷饭。见萧诺过来，栓子含混不清地低声道："饿死老子了！带的干粮早啃完了......"说着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野菜，噎得首抻脖子。
"热热再吃，冷油伤胃。"萧诺皱眉道。
栓子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大热天的怕啥？能填饱肚子就成。"他借着月光打量萧诺，"三儿，你咋还没睡？"
"心里有事，睡不着。"萧诺挨着他们坐下，后背抵着粗糙的树干。他仰头望着天边那轮满月，月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树影。"你们先吃，吃完再说。"
这些日子为活命奔波，他早己记不清今夕何夕。唯有这轮明月，还能让他勉强推算出——该是八月十五了。在这本该团圆的日子，不知父亲和爸爸此刻在做什么。他原先那具身子，怕是早化作一抔骨灰了吧？爸爸一定又睡不着，幸好有父亲在，总是能哄好他。
篝火突然爆出几声脆响，将萧诺从思绪中惊醒。见栓子几人己放下碗筷，他沉声问道："龙虎山那边探得如何？"
栓子拾起树枝，在泥地上勾画起来："我们摸黑绕山查探，三面都是悬崖峭壁。"树枝在官道方向重重一点，"唯独这面有条羊肠小道，勉强容得两三人通过。"他划出几道阴影，"两侧密林里不知藏了多少人，过往商旅根本防不住冷箭。"
树枝突然折断，栓子啐了一口："我们想找别的出路，可那些山间野径早被他们故意毁坏了，根本走不通。"
萧诺盯着地上歪歪扭扭的路线图，虽然画得跟鬼画符似的，但好歹能看明白。
栓子挠头道："山寨里头具体啥情况，弟兄们没敢靠太近，摸不清人数。"
"今儿我跟大虎在城里撞见他们的窝点，"萧诺用树枝点了点图，"估摸着得有三千号人，里面肯定有练家子。"
"你们没吃亏吧？"
"暂时没事。不过咱们己经被盯上了。"萧诺突然折断手中的树枝，"既然绕不过去，那就正面干！咱们的底线绝不能退。"
"三儿你有啥打算？"
萧诺眼中寒光一闪："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屠刀。要打就得抢先手——立刻集合护卫队，趁夜色端了他们外围的哨卡。"他在地上划出几道箭头，"断了他们的耳目。等明天他们来劫道，正好来个反包围。"
"栓子你留下，我带个认路的弟兄就行。明天照常赶路，看见系红布条的树就原地休息。记住，不准走漏风声，人多口杂，露出马脚让山贼们发现就不好了，大家要问起来就说我们有特殊训练。"
栓子郑重的点了点头
......
第二天，龙虎山寨。
独眼大汉高踞在铺着虎皮的石椅上，粗粝的面容与温润的嗓音形成奇特的对比。他着椅背上的虎头雕饰，沉声问道："探子来报，今日有伙难民要过山？"
左侧执羽扇的年轻军师轻摇折扇："粮铺昨日就递了消息。盯梢的弟兄回报，约莫三千难民，似是几支队伍凑成的。"
右侧的虬髯大汉就是龙虎山的二当家拍案大笑："难民能有几个子儿？好娘们早叫人牙子买光了！这段日子过去多少拨了？"
羽扇轻点："二哥，这伙人不同。听说他们逼得魏家捐了万斤粮。"
底下喽啰插嘴："早分完了吧？出了城门他们就分给了难民，魏家派出来捣乱的几个人被绑了任城门口，这可是传遍了的！"
二当家眼中精光一闪："是群硬骨头！老子就喜欢这样的——不如收了他们？都是好苗子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