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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管里的液体注入血管时，林知夏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骨髓里爬行。她的视线开始扭曲，陈向阳的脸在视野里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带着不同的表情——温柔的、冷酷的、痛苦的、麻木的。
"为......什么......"林知夏的舌头像块沉重的铅，吐字变得模糊不清。
陈向阳没有回答。他的手指轻轻抚过她颈间的铜钥匙，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一件珍宝。林知夏想挣扎，却发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睡吧。"他的声音忽远忽近，"等你醒来，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林知夏感觉自己在下沉，不断下沉，坠入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恍惚间，她听见远处传来争吵声。
"你疯了吗？她是最后一个实验体！"这是顾沉舟的声音，却比平时更加嘶哑苍老。
"我说过，不许动她。"陈向阳的声线冷得像冰，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QL-70-0？"顾沉舟的语调充满讥讽，"你不过是个失败的初代实验品......
陈向阳嘴角上扬：那你又好到哪里了？也不是为了你的身份在奋斗吗？我知道你也喜欢知夏，别以为你的心思没人知道。
那又怎样？顾沉舟梗着脖子道，心里却是一阵酸楚。
一声闷响打断了对话。林知夏听见重物倒地的声音，接着是液体滴落的轻响——滴答，滴答，像是钟表的秒针，又像是鲜血落在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刺骨的寒意将林知夏惊醒。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铁床上，手腕和脚踝都被皮带固定。头顶的无影灯刺得眼睛生疼，西周墙壁上贴满了发黄的病历和照片。
这是一间手术室。
"醒了？"
陈向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林知夏艰难地转动脖子。
"你......"林知夏的喉咙火辣辣地疼，"到底是谁...
知夏，我是向阳啊，轻轻抱起林知夏，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撞开。苏曼珠跌跌撞撞冲进来，孔雀蓝的发卡歪斜着，
"他们来了！"她惊恐地看向陈向阳，"赵卫国带着武装部的人......"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和脚步声。陈向阳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他迅速解开林知夏的束缚，将她扶起来。
"听着，"他往她手里塞了一把钥匙，"去地下室最里面的保险柜，输入1970315，里面有你要的一切。"
林知夏的双腿软得像棉花，几乎站不稳。"为什么帮我？"她死死盯着陈向阳的眼睛，"你明明......"
"因为你是林正南的女儿。"陈向阳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她从未见过的疲惫，"他救过我，现在该我救你了。"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苏曼珠焦急地推着林知夏："从后门走！快！"
林知夏踉跄着跑向走廊尽头，身后传来陈向阳的喊声："记住！QL-70不是编号，是日期！1970年7月10日！"
一声枪响震碎了走廊的玻璃。林知夏回头，看见陈向阳捂着腹部跪倒在地，鲜血从他指缝间涌出。苏曼珠尖叫着扑向他，却被随后冲进来的武装人员按在地上。
"抓住她！"赵卫国的吼声在走廊里回荡，"别让QL-70-17跑了！"
林知夏拼命跑下楼梯，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地下室的铁门就在眼前，却被一把大锁牢牢锁住。她颤抖着用钥匙开锁，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格外刺耳。
"咔嗒。"
门开了。林知夏冲进去，反手锁上门。地下室比想象中要大，堆满了蒙尘的档案柜。最里面的墙上嵌着一个老式保险柜，键盘上的数字己经模糊不清。
她输入"1970315"，保险柜发出沉闷的"嗡"声，门缓缓打开。
里面只有一本日记和一盘磁带。
日记的扉页上写着："林正南工作笔记，1970年"。林知夏颤抖着翻开第一页，父亲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7月10日，顾建国擅自更改实验方向，将镇静剂改为神经抑制剂。我拒绝签字，他威胁要让我'消失'......"
林知夏的眼泪砸在纸页上。她快速翻阅，在最后一页看到了触目惊心的内容：
"3月15日凌晨，顾建国给十五名值班人员注射了药剂。我赶到时，己经有七人心脏骤停。剩下八人中，陈向阳反应最轻，我偷偷给了他解毒剂......顾建国发现后，向我开枪......"
日记的最后一页被血迹浸透，只有几个字还能辨认：
"......女儿......钥匙......证据......"
林知夏抹去眼泪，拿起那盘磁带。上面贴着一张便签："临终口供，QL-70-1"。
她环顾西周，在地下室的角落里发现了一台老式录音机。磁带放入的瞬间，一个苍老虚弱的声音响起：
"我是顾建国......QL-70实验的负责人......"
林知夏屏住呼吸。这个声音与照片上那个酷似顾沉舟的男人完全一致！
"......实验目的是制造绝对服从的士兵......林正南发现后......我不得不......"录音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但我没想到......药物会产生变异......那些没死的人......月圆之夜会......"
突然，录音里传来门被撞开的声音，接着是顾建国惊恐的喊叫："你怎么......不！别过来！啊——"
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后，录音只剩下"沙沙"的噪音。林知夏正要取出磁带，突然听见背后传来"咔嗒"一声——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找到你了，QL-70-17。"
赵卫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知夏缓缓转身，看见他举着手枪，脸上带着狰狞的笑。更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诡异的蓝光，就像月圆之夜的那些"活死人"。
"真可惜，陈向阳到死都护着你。"赵卫国舔了舔嘴唇，"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会和他们一样了......"
他扣动扳机的瞬间，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一个身影飞扑进来，挡在林知夏面前。
"砰！"
林知夏没感觉到肉体的痛，睁眼看到婉秋胸口流出血，在地。
婉秋！林知夏想冲过去，却被赵卫国一把抓住头发。
"游戏结束。"他冷笑着举起枪，"放心，我会把你做成最完美的标本......"
一声枪响。
赵卫国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胸前冒出一截带血的刀尖。在他身后，苏曼珠握着手术刀，孔雀蓝的发卡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不......"赵卫国跪倒在地，"你怎么能......"
"我受够了。"苏曼珠的声音异常平静，"十五年，每个月圆之夜都要看你们变成怪物......"她转向林知夏，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磁带......交给军方..
林知夏看着苏曼珠，这个常常和她作对的女人今天却救了她。
看什么看，阿拉可不是为了救你，是不想你死了就没有竞争对手了，说完屁股一扭，转过身去。
林知夏颤抖着爬向周婉秋。疯女人的呼吸己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清明。
"知夏......"她艰难地抬起手，掌心里是一枚染血的孔雀蓝纽扣，"给你......"
纽扣背面刻着"QL-70-8"。
"这是......"
"我父亲的......"周婉秋的嘴角溢出鲜血，"我们......都是......试验品......我，，我终于解脱了，，。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林知夏抱着婉秋痛心的哭着：婉秋，你的遗愿我一定帮你完成。她攥紧纽扣，听见外面传来更多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她迅速将日记和磁带塞进衣服里，看向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那是唯一的出路。
爬进管道前，她最后看了一眼这个血腥的地下室。三具尸体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墙上的挂钟停在三点十五分。
1970年3月15日，这个日期终于揭开了它血腥的面纱。但林知夏知道，这还不是终点——磁带里提到的"变异"，月圆之夜的"活死人"，以及陈向阳倒下前喊出的"QL-70不是编号"......这些谜团仍然等待解开。
通风管黑暗狭窄，但尽头隐约有光亮。林知夏向着那束光爬去，身后传来追兵破门而入的巨响。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手中紧握的证据，是父亲和所有死者用生命换来的真相。
管道尽头的光越来越亮，林知夏仿佛看见父亲站在光里，穿着那套笔挺的军装，对她伸出手：
"知夏，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