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不都是庇佑一方的吗?怎么还会有主动散播灾祸的?
“哼,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老山的声音在林月脑海中响起,带着不屑。
“有山神、河神、谷神,自然也有风神、雨神、雷神。有赐福的,自然也有降灾的。”
“疫神,便是执掌瘟疫的神祇,有些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有些则是遵循天地间的某种平衡,定期清理一些‘冗余’。”
“不过,像这样小范围、针对性地在一个村子引发瘟疫的,倒不多见,除非……”
“除非什么?”林月追问。
“除非,是有特定目的,或者这个疫神本身出了问题。”
老山沉吟道,“比如神力衰弱,控制不住自身的力量,导致疫气外泄;又或者,是新晋的疫神,业务不熟练,搞砸了。”
林月听得嘴角微抽,老山这形容,怎么听着这么像“职场事故”?
“月姬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啊?”
先前报信的村民和其他闻讯赶来的村民都围了上来,脸上写满了恐惧和无助。
瘟疫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水尾村上空。
“大家先不要慌。”
林月扬声道,她的镇定感染了众人,让他们稍稍安定下来。
“首先,从现在开始,所有人不得饮用河里的生水,所有饮用水必须烧开!”
“其次,注意个人卫生,勤洗手,食物要彻底煮熟。”
“村子暂时封闭,非必要不外出,也不许外人进入。”
“村长,麻烦您组织人手,用石灰在村子周围撒上一圈,尤其是靠近河边的区域。”
林月有条不紊地布置着防疫措施。
这些都是她在现代社会耳濡目染的常识,但在这个时代,却是足以救命的宝贵经验。
村民们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出于对林月的信任,都纷纷点头应下,立刻行动起来。
“老山,你能不能感知到那个疫神的具置?或者他有什么特征?”
林月一边指挥村民,一边在心中与老山沟通。
“那家伙藏得很深,气息若有若无,像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老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不过,既然是疫神,身上那股子腐朽衰败的味儿,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你若真要去找他,往最阴暗潮湿,草木不生,或者生得奇形怪状的地方寻摸,多半能找到。”
看来,必须亲自去会会这个“瘟神”了。
如果真是他搞的鬼,不解决源头,水尾村迟早要遭殃。
而且,她隐隐觉得,这件事或许和那个影法师脱不了干系。
影法师既然能用恶意能量锁定老山,说不定也能驱使或引诱一个能力不济的疫神来制造混乱。
“月姬大人,您不会是要去找那个瘟神吧?”村长看出了林月的心思,忧心忡忡地问道。
“太危险了!那可是瘟神啊!”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林月笑了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一些。
“放心吧,村长,我自有分寸。你们守好村子,等我消息。”
她没有带任何人,独自一人,根据老山的指引和系统的辅助定位,向上游的山林走去。
越往上游走,空气中的那股阴冷潮湿感就越重。
周围的树木也渐渐变得稀疏,有些树木的枝干扭曲变形,叶片也呈现出不健康的暗黄色。
地面上,几乎看不到什么活泼的虫蚁,只有一些腐烂的落叶和散发着霉味的苔藓。
“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老山的声音在林月脑海中响起,“那股子让人作呕的衰败气息,越来越浓了。”
林月拨开眼前一片纠缠的藤蔓。
藤蔓之后,是一个小小的山坳。
山坳底部,有一汪黑不见底的死水潭,潭边光秃秃的,寸草不生。
而在潭边一块湿滑的黑石上,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衣衫,身形瘦削,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嘴唇毫无血色。
低垂着头,长长的、有些凌乱的黑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尖俏的下巴。
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阴郁和孤独的气息。
这就是瘟神?林月有些意外。
这形象,和她想象中青面獠牙、凶神恶煞的样子,差距有点大。
倒像是个营养不良、有点自闭的邻家少年。
林月对着他使用一次‘神性解析’目镜。
【目标:衰弱的疫病之灵。】
【神格不稳,神力微弱,对自身疫病能量掌控力极低。】
【目前情绪:低落、迷茫、伴有轻微的自我厌弃。】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温和:“请问,阁下是……”
那少年闻声,身体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林月这才看清他的全貌。
眉清目秀,只是那双眼睛,黯淡无光,充满了化不开的忧郁和戒备。
“你是谁?来做什么?”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警惕。
他周身那股阴冷的气息,似乎又浓重了几分。
“我叫林月,是下游水尾村的人。”林月尽量释放善意。
“我来,是想和你谈谈河口村瘟疫的事情。”
听到“瘟疫”二字,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痛苦,头又低了下去,声音带着颤抖。
“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相信你不是故意的。”林月往前走了几步,在离他三五步远的地方停下。
“但我需要了解,瘟疫是怎么发生的?你是否能控制它?”
少年沉默了许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
“我不知道。我一来到这里,他们就开始生病,我控制不了,我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有灾祸。”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林月看着他,这不像是个作恶的瘟神,倒像是个被自身力量困扰的可怜虫。
“你叫什么名字?”林月柔声问道。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了。“他们都叫我瘟神。”
又补充了一句,“我以前好像叫阿芷。”
阿芷?一个听起来很秀气的名字。
“阿芷,”林月决定从这个名字入手。
“你愿不愿意,尝试一种新的方式,来运用你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