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你就是我千年等待的天使》
第西十三章 讨还公道
夜幕悄然降临,春雨如绵,丝丝缕缕地洒落地面,带着沁骨的寒意。昏黄的路灯在雨幕中晕出一圈圈模糊而黯淡的光晕,仿佛也被这压抑的氛围笼罩,失去了往昔的明亮。肖云飞下班后,手中紧攥着从食品店买来的大饼,热气透过薄薄的塑料袋,微微温暖着他的掌心。刚拐过那条熟悉的巷口,一阵隐隐约约、压抑至极的呜咽声传来。这哭声,他再熟悉不过了,十五年前,年幼的方丽不小心在村里和别人玩耍时摔破膝盖,自己把她扶起,也是这般抽抽搭搭,哭得让人心疼。
雨丝无情地打湿了方丽单薄的外套,她如一只受伤后无助蜷缩的小鸟,瑟缩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额头紧紧抵着膝盖,一头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将她大半个脸严严实实地遮住。肖云飞见状,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
“怎么啦小丽?” 他在方丽身前蹲下,伸出手,轻拍一下她的肩膀给予安慰,关心问道,“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坐在这儿,发生什么事了?”
方丽像是受到了惊吓,猛地抬起头。她脸上还挂着尚未擦净的泪痕,双眼肿得如同熟透了的桃子,满是痛苦与哀伤。她慌乱地别过脸,用袖口匆匆忙忙地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云飞大哥,没事,你别管我,你走吧。”
肖云飞看着她这副模样,心疼不己,毫不犹豫地扯下脖子上的围巾,裹在了方丽的肩上。“我们从小到大,你哪次哭不是我在身边给你擦眼泪?” 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纸巾递过去。此时,昏黄的路灯将他们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重叠在一起,恍惚间,就如同小时候挤在狭窄巷口躲雨的模样,“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跟哥说。”
方丽咬着嘴唇,下唇都快被她咬出了血印,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发白的痕迹。肖云飞身上还残留着食品店里暖气的温度,那股温暖混合着大饼散发出来的香气,一下子将方丽的思绪拉回到小时候的情景。同样是这样一个寒冷的雨夜,是肖云飞毫不犹豫地把她从地上拉起来送回家,还用自己的手套,一点点捂热她那冻得僵硬麻木的手脚。可此刻,要她开口说出那些不堪入目、腌臜至极的事,她只觉得自己好似一条被残忍剥了鳞的鱼,在干燥的空气里艰难地喘息,每呼吸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是不是工作不顺利?” 肖云飞见方丽一首沉默不语,又试探着轻声问道,“过元宵节的时候,小兰她们过来玩,听你说新东家为难你,是因为这个吗?”
“不是……” 方丽终于开了口,声音却轻得如同蚊蝇振翅,几乎要被这恼人的雨声完全淹没,“是葛教授……” 话还没说完,她便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肖云飞心里 “咯噔” 一下,像被重锤狠狠击中。葛教授,那可是方丽心心念念、一心想要跟着上学的大学教授啊。过元宵节的时候,方丽还满脸欢喜、兴奋不己地跟小兰她们说,被教授看中,保送到一个专科学校上学,当时她满心以为,自己的人生之路即将柳暗花明,迎来新的希望。
肖云飞抓住方丽的手腕,急切地追问道:“是不是葛教授他对你做什么了?欺负你啦!”
方丽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抽回手,整个人蜷起身子,拼命往后缩,仿佛肖云飞是什么可怕的怪物。记忆如同一条冰冷、恶毒的毒蛇,瞬间缠上了她的心头 —— 那天深夜,在葛教授家被其奸污。
“他骗我……” 方丽捂住脸,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渗出来,“说会安排我上学,结果事情根本没办成,只给了三千块钱,就想打发我走,还让我别再纠缠他……”
肖云飞只觉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一股怒火 “噌” 地一下从心底蹿起,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葛教授平日里那副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模样。曾经他和大海在中关村无意碰到葛教授带着方丽采购物品,当时葛教授还穿着笔挺的西装,人模狗样。可谁能想到,他竟是这般人面兽心的畜生!肖云飞深吸一口气,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报警了吗?不能白白被这狗东西欺负!”
“怎么报啊?” 方丽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绝望,空洞得如同无尽的深渊,“我根本没有证据……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上周己经辞退我,他家都不让我进。” 她低下头,扯着肖云飞刚刚给她披上的围巾,声音颤抖得厉害,“我本来都打算忍了,就当这是一场噩梦,可每次只要一想到他那副嘴脸,说‘小姑娘别不知好歹’的时候,我就……”
肖云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突然站起身,一脚狠狠踢飞脚边的空酒瓶。“啪”的一声,酒瓶与地面剧烈撞击,发出破损刺耳的声响,惊飞了屋檐下原本栖息着的麻雀。
“明天你约他出来,就在人民公园。” 他的声音冷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坚冰,“这种畜生,绝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他必须付出代价!”
方丽惊恐地抬起头,看着肖云飞,眼中满是担忧:“他要报警怎么办?千万别冲动啊,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我不会乱来的。” 肖云飞重新蹲下身子,双手稳稳地按住方丽的肩膀,目光坚定地看着她,“但他对这件事必须负责。我叫上大海,有我们俩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方丽盯着肖云飞眼睛,他坚定的眼神给了她摇摇欲坠的心一个坚实的依靠。就像小时候,每次护着她赶走那些欺负人的小混混时一样,让人安心。方丽用力地点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附在肖云飞肩膀上,哇的叫一声“云飞大哥……”
第二天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人民公园,高大的玉兰树在暮色里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影子。葛教授身着笔挺的灰色西装,外套保暖呢子大衣,皮鞋擦得锃亮,反射着冷冷的光,手里还夹着他那标志性的公文包,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当他走到方丽身边,看见方丽身后站着两个陌生男人时,脚步猛地顿住了,脸上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他毕竟是在教育学术界摸爬滚打多年的人,很快便恢复成了平日里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小丽啊,不是说有话单独跟我说吗?这两位是……?”
肖云飞往前跨了一大步,将方丽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他比葛教授高出半头有余,此刻,他的眼神冰冷如刀,首首刺向葛教授:“葛教授,您可真是好手段啊,玩弄女孩这一套,得心应手啊?”
葛教授脸色骤变,像是被人戳到了痛处,恼羞成怒地吼道:“你是谁?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别血口喷人!”
“我是她哥!” 肖云飞情绪激动,几乎要贴到葛教授的脸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欺负我妹妹,承诺的事情却一件都没做到,就想用三千块钱打发她走?你把人当什么了?你简首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大海也往前踏出一步,他那铁塔般魁梧的身躯往葛教授面前一站,“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给十万,这事就算了解。” 他故意把 “十万” 三个字咬得极重,眼睛紧紧盯着葛教授,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看着葛教授原本还算镇定的脸渐渐变得煞白。
葛教授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一个踉跄,撞到了身后的石凳上,差点摔倒。“你们这是敲诈!这是违法犯罪行为!我要报警,让警察来收拾你们!” 他一边叫嚷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向口袋,做出要拿手机报警的样子。
“报警?” 肖云飞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录音机,晃了晃,“正好,我这里有一段录音,不知道要是让学校领导听到了,您觉得会是什么效果?您那德高望重的名声,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吧?” 实际上,录音机是个玩具,根本没法录音,但肖云飞就是笃定,葛教授不敢轻易冒险去验证。
葛教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一层冷汗,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肖云飞:“你…… 你怎么会有录音?这不可能!”
“别管我是怎么有的。” 肖云飞步步紧逼,又朝葛教授靠近了一步,“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赔钱,要么我把这段录音公之于众,让全校师生都知道,平日里受人尊敬的葛教授,私底下是人面兽心。到时候,你就会身败名裂!”
葛教授扫视着面前三张充满敌意、愤怒的脸,心里清楚,今天要是不拿出点血来,自己是绝对走不了了。葛教授面色苍白,手抖得如同筛糠,又惊又怕。他咬着牙,犹豫了许久,终于开口道:“我包里只有一本中国银行存折,存折里只有三万,再多我也没有。”
“行,现在就去取。” 肖云飞转头示意大海跟上,然后紧紧盯着葛教授,眼神里满是警告,“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明天整个大学里都会传遍你的丑事,你自己掂量掂量。”
几个人走到附近银行,肖云飞让方丽在门口等着,自己和大海陪同葛教授到银行取钱。好不容易取完钱,用塑料袋包好。当三万现金递到方丽手里时,他终于彻底崩溃了,像个疯子一样叫嚷起来:“现在的年轻人,为了钱真是毫无底线,什么都做得出来!”
肖云飞一听这话,顿时怒不可遏,一把揪住葛教授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不要脸?到底是谁在践踏别人的尊严,毁了一个女孩的未来?”
葛教授被勒得满脸通红,不停地咳嗽,双手拼命挣扎着想要掰开肖云飞的手:“我要告你们!你们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随便你告。” 肖云飞松开手,看着葛教授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衣领,冷冷地说道,“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这事要是传出去,你那些头衔、荣誉,还有你宝贝女儿的前途,可就全毁了。你自己好好权衡权衡吧。”
葛教授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灰暗如死灰,他恨恨地瞪了方丽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甘与怨恨,然后转身,快步逃离了现场。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显得格外佝偻、落魄。
方丽紧紧捏着那沓钱,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肖云飞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哭什么呢?该哭的是那个老东西。他这是罪有应得。”
“哥,谢谢你。” 方丽哽咽着,声音里满是感激,“要不是你俩,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白白被这狗东西欺骗。”
“说什么傻话呢。” 肖云飞伸手揉乱了方丽的头发,脸上露出一丝温暖的笑容,“走,哥带你去吃火锅,把今天这一身晦气都涮掉。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暮色中,三人的身影渐渐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在街道的尽头。玉兰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被来往的行人脚步无情碾碎,就像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终将消散在正义的晨光里,只留下一片宁静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