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九十一
王杰面如死灰，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呆呆地看着姗姗，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肩膀，两眼圆睁，黑夜里，犹如地狱魔鬼，厉声道，“你骗人，你说谎。对，你跟我说，你在说谎，你是骗我的。”
“我干吗骗你，”姗姗凄然一笑，“不让你亲我，让你戴那个，就是保护你，谁知道你—”
“求你了，你在撒谎，对不对？是吗？是吧，啊？！”王杰跪在床上近乎哀求地看着姗姗，“你在作弄我，戏弄我，说呀，是不是呀？”
“你冷静点，好不好？”姗姗见王杰痛苦的样子，自己眼泪也流了下来，“我说的是实话。都是我不好，为了自己的快乐，害了你，对不起。”
“你撒谎，”王杰声嘶力竭地叫道，“我妈，你这个养的，我给你害惨了，一辈子完啦，。。。。”
王杰说着说着，跳起来，甩手抽了姗姗一个耳光，自己也颓然倒在床上。
宾馆内外一片寂静，偶尔从外面传来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外面的风依然那么凉爽宜人，一阵阵掠过。
“你别叫喊了，让宾馆人都听见了。”姗姗含着眼泪，柔声说了一句，起身默默地穿上衣服，坐在床头。她从床头柜上的香烟盒中抽出一支，自己点上，猛吸几口，却呛得连连咳嗽。
王杰木然地看着姗姗，从微弱的室外光线依然能看到对方美丽性感的侧影。而此时，对自己来说也不再美好，也不再充满诱惑，却象魔鬼般让他不寒而栗。
他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拿起衣服，胡乱穿上，自己也点上香烟，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得这病多久啦？”
“快一年了。”
“有没有和别的男人上床啊？”
“没有。”姗姗在黑暗中幽怨地看对方一眼，答道。
“我他妈的真有福气，倒幸运地成了你第一个被传染者。”王杰苦笑一句，“你干嘛不住院治疗，你这不是存心害人吗？”
“我真不是有心害你，你相信我。”姗姗抬起脸来，抽泣道，“我从来也不想害别人，虽然别人害了我。我一首在吃药，只是孤单寂寞，一周前上网，就遇到你。”
“真是三生有幸，咱俩前世结下的艾滋病缘。”王杰笑道，黑夜里，却比哭还难听。
“你怎么得这病的？”
“我也不知道，”姗姗面无表情，“我跟你说过，我曾经疯狂玩乐。大一、大二的时候，不象上高中那么紧张学习，基本没有多少功课。我天天泡吧、蹦迪、唱歌、交男朋友，甚至还有美国人，黑人留学生，还学会抽烟、喝酒，疯狂地玩，就差没吸毒了。去年大西的时候，在一家单位应聘，体检出来，当时我就崩溃了。医生问我从那传染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不知道哪个男的，哪个混帐王八蛋给我传染上的，我好后悔那时的放荡生活。”
“你有多少个性伙伴，不知道传染多少人了。”王杰一想到这种情况，不仅对自己绝望，对整个事态的严重也绝望了。
“有二三十个吧，”姗姗擦了擦眼泪，“你心里可能骂我不要脸，刚才也是这么骂过我。我己经麻木了，我把和我交往的男友，只要我能知道的联系方式，统统告诉医生。咳，我不想传染别人，别人可能也不知道，这到底能交叉传染多少人，只有天知道。”
“医院应该把你们这类人关起来，你们这样要害多少人啊。”王杰忽然语无伦次地发恨道。
“你刚才说的—”，姗姗说着，止住口，自己脸上一红。强烈的生理需要促使她冒险赴约，来之前自己做了充分的准备，包括特别的安全用品。没想到夜里王杰还是犯了致命的错误，要是知道这个后果，自己肯定打车回家。自己己经是这样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别人。
。。。。。。。
王杰说到最后，眼眶里己噙满泪水，他想起同学叮嘱自己，只有洁身自爱，才是唯一保护自己、爱人、家庭以及整个社会的健康。此时，他想到了远方的韩琴，想起她那甜蜜的笑容，娇媚的眼神，以及两人美好的未来。而这一切也随着自己的放纵化为乌有，自己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希望和未来。
“也不全是这样，”姗姗见王杰如此，难过哽咽道，她伸手去给对方擦拭眼泪，王杰如见鬼魂缩躲一旁。
“我问过医生，艾滋病毒只在体内存活，一接触外面，基本就死亡，不能存活，看有没有可能没被—”
“你别扯淡了，我们流了那么多汗，早就他妈的传染上了。完啦，全完啦。”王杰往床上一躺，呆呆地望着天花。
“哎，你怎么没有发病。” 王杰倏地坐起来。
“我定期检查、吃药，”姗姗被对方吓了一跳，“医生说我只是病毒携带者，说有的患者一辈子也不犯病，一旦犯了，可能就无药可救了。”
“本来他妈的就无药可救。” 王杰恶狠狠地盯着姗姗。
“求你别这样好不好？”姗姗也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安慰对方，“是我的错，对不起你。这病不能激动生气，你也尽量少抽烟，有没有传染上还不一定。。。。。。”
“你还指望我他妈的能心平气和，修身养性啊。”王杰恼怒地骂了一句，忽然一把抓住姗姗的手，“你说，一次能传染上吗？”
“我也说不准，过六到八周时间去检查一下。”姗姗望着王杰那张英俊的面孔，痛心答道。晚上聊天视频的时候，自己在心里就喜欢上这个男人，在矛盾、困惑、交织的一瞬间，还是没有控制自己，选择了见面。在咖啡厅里情侣们的亲昵动作，更加刺激自己压抑己久的欲望，本来进入宾馆前想说的一句“我不去，该回家了，”却变成了“你先去。。。。。。”
“这段时间你尽量保持好的心情，医生嘱咐我说，平时多吃点黄豆、黄瓜、苦瓜、海带、鹅血和生蒜；说黄豆中除含丰富的蛋白质以外，还含有丰富的硒，硒能提高人体的抗病能力，黄豆中的大豆皂甘，对艾滋病毒有抑制作用，病毒即使进入体内，难生长繁殖；黄瓜中含有胡萝卜素Ｃ，能增强人体免疫功能，具有抗病毒，抗癌作用，海带中还有硫酸脂，能够保护人体免疫系统的细胞，不受艾滋病病毒的侵害，从而预防艾滋病；鹅血中含有大量的免疫球蛋白，能够增强人体的免疫功能，升高血液中的白细胞，促进淋巴细胞的吞噬功能，对艾滋病病毒有较强的抵抗作用；大蒜中含有植物杀菌素，除对细胞有灭杀作用外，对各种病毒，立克次体也有灭杀作用，常吃大蒜，还能提高免疫能力，预防各种疾病。医生还告诉我，如果将艾滋病病毒放入大蒜叶中５分钟便全部死亡。所以，你一定在吃饭的时候，象我一样，多吃大蒜，增加抵抗力，有好处。”
姗姗轻柔地对王杰说道，用手抚摸他的脸颊，“周一我陪你去我定点医院咨询一下医生，看有没有可能没被传染，好吗？”
“只能如此了。”这次王杰没有躲避，他长叹一声，抱起一床毛毯走到旁边的床上，靠在床头。两人全无睡意，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风，依然不紧不慢地在外面刮着。
。。。。。。。。。
“谁啊？”周惠萍颤抖地问了一声。
“是我，任勤寿。”外面传来冷峻的声音。
周惠萍顿时面如死灰，看来躲藏己经不可能呢，自己的一句问话，就己经证明在家没有加班。她只得打开户门，任勤寿从外一步跨进来，看了看里面，随后用脚后跟“咣当”一声把门撞上，在关门的一刹那，周惠萍好像看到外面还有几个男人。
“姓肖的没来吧。”对方阴鸷地问了一句。
“没有，”周惠萍感觉一股寒气，她稳了稳心神，见对方眼光在自己胸前扫来扫去，连忙转身进入卧室，把门锁上，换上套裙走了出来。
任勤寿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可乐，“吧嗒”一声打开，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喝了几口。
周惠萍斜靠在对面沙发的扶手上，看着自己从前的男友，一个多月未见，似乎在外面走动频繁，原先白皙的皮肤变得黝黑，一米八的块头，高大结实；嘴角边不自觉露出的丝丝冷笑，加上戴着一副深色墨镜，使本来英俊的脸上显露可怕和阴冷；脖子上套着一条很粗的白金项链，挂着碧绿的翡翠玉佛，价格昂贵；穿着“圣大保罗”的短袖亚麻T恤；手指上还戴着一枚白金镶蓝宝石戒指；脚上是一双“沙弛”磨砂休闲皮鞋。他放下可乐罐，掏出“熊猫”牌香烟，用zip打火机“啪嗒”点上，顺手连烟带打火机扔在茶几上。
周惠萍吓了一跳，定了定没说话。
“你现在倒和咱撒起谎来了，胆子可不小啊。”任勤寿冷冷地抛出一句。
周惠萍知道此时如何解释也是多余，她稳了稳心神，一咬牙，索性今天挑明，两人做个彻底了断，虽然结果可能可怕，但也考虑不了那么多了。
“任哥，咱俩还是分手吧。”
“为啥？”
“不为啥，咱俩不合适，何况咱也离开那鬼地方了。”
“为了那姓肖的小子？” 任勤寿摘下墨镜，一翻眼皮，斜睨对方，周惠萍明显感到逼人的杀气。
“不是。”周惠萍连忙掩饰心中的不安。
“咱不答应呢？”任勤寿一字一字吐出来。
“你答不答应无所谓，反正咱也决定了。” 周惠萍感觉对方无形的压力，心一横，说道，“咱也不是你奴隶。”
“不行。”任勤寿冷冰冰说出两字，“你也别说那么难听。”
“本来就是，在那边的时候，咱还不是招手就来，甩手就走。” 周惠萍毫不犹豫接道，“反正就这样了，咱俩以后就别联系了。”
“条件—”任勤寿嘴里蹦出两个字。
“你别自以为是—” 周惠萍终于忍受不住对方的冷酷压力，喊了一句。
“啪”的一声，任勤寿抬手给周惠萍一个耳光，她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从来没有女人敢当面对咱大喊大叫，你是第一个。”任勤寿跨步蹲在周惠萍身边，嘴上带着笑容，伸手在她的脸上轻轻抚摸，“惠萍，疼吗？”
周惠萍惊恐地看着任勤寿，自己太了解对方，越是笑容满面，越是心狠手辣。记得去年春节前，在娱乐城，一想到那个女孩的悲惨下场，周惠萍不禁不寒而栗。
她突然抱住对方的手臂，哀求道，“任哥，算咱求求你，中吗？看在咱俩好了两年的份上，又是老乡，你就放过我。咱的青春都给了你，你身边那么多女人，何必在乎咱一个呢，啊？”
“别这样说，惠萍，”任勤寿依旧面带笑容，抚摸周惠萍被自己抽得辣红的脸颊，“就因为你把第一次给了我，咱才舍不得。那些女人是什么，在我任勤寿眼前一分不值，你知道不？”
“。。。。。。你要是还有点情意，就放了咱，中不？” 周惠萍痛苦地看着对方。
“你任哥在北京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哪个女人敢甩咱。”任勤寿用食指从周惠萍的脸上划到勃颈，“除非咱不要了，知道不？”
“求你了，任哥。”
“你他妈的还惦记着那姓肖的孙子，”任勤寿狞笑道，“你们是不是活的不耐烦啦？”
“根本与他无关，” 周惠萍腾地站起来，差点把对方撞倒，“你就让咱自己作主爱一回，中不？”
“你他妈的别做梦了，老子什么时候玩腻了，你才可以离开。”任勤寿一把捏住周惠萍的。。。。，“做鸡的永远是鸡，你就是能变成凤凰，人家也不会要你的。”
“你真他妈的混蛋。” 周惠萍疼的紧皱眉头，冲口骂了一句，一甩手，用力想推开对方。任勤寿用左手一勾，把周惠萍拉入怀中，嘴唇压在她的脸上。
“你放手啊，你。” 周惠萍拼命挣扎，并用手想扳开对方的右手。
“你放手，混蛋，你在这样，咱要喊了。” 周惠萍急的双手捶打对方的肩膀。
“你喊吧，更刺激。”任勤寿喘息着，伸手去脱对方套裙。
“不要。。。。”周惠萍快要哭了出来，“咱求你了，不要啊。。。。” 周惠萍拼命按着套裙。
。。。。。。
“你还是人吗？”平静后，周惠萍泪痕未干，哭骂道。
“你可以告我呀，”任勤寿冷笑一声，从对方身上翻了下来，“惹火了咱，让门外的几个再能伺候你。”
“你他妈的白披了一张人皮。” 见对方去卫生间冲洗，周惠萍在后面骂了一句。其实自己知道对方在这地区呼风唤雨，黑白两道畅通无阻。
“你丧尽天良，做尽坏事、恶事，你会遭到报应的。”任勤寿洗完后，准备穿衣服，周惠萍坐在床上瞪着他骂道。
“你没看见咱己经信佛了嘛。”对方一边穿衣服，一边手指脖颈上的翡翠玉坠。
“你做尽坏事，就是信佛，菩萨也不会保佑你的。你不是任勤寿，是人渣，是人中禽兽。” 周惠萍拿起床上枕头向对方又砸又吼。
“哈哈，你咋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呢？”任勤寿穿好衣服，正欲开门出去。突然又折回来，站在床前，弯腰一拧周惠萍的脸蛋，“这个社会，人渣就是老大，吃香的，喝辣的，吃不腻的山珍海味，玩不完的漂亮美女，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咱警告你，如果你和哪个男人交朋友，和哪个男人上床，就是你俩的死期。你给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去哪里也要打电话汇报，不然咱让人来伺候你，知道不？”
对方说完话，“哈哈哈”一阵大笑，朝门口走去。
“你他妈的会有报应，不得好死！”周惠萍突然像疯子似的拿起枕头向房外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