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色玫瑰豪庭,502室主卧。
林婉汐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微微颤抖。
门外的客厅一片死寂,苏砚寒没有离开,也没有再试图敲门。
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比任何争吵都更让她心寒。
她缓缓滑坐在地上,将那个旧铁盒紧紧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
她指尖再次触碰到那张泛黄的素描,少年笔下的芍药和她清冷的侧影,此刻显得如此讽刺。
他珍藏的是记忆里那个模糊的、被他理想化的少女幻影,却对眼前这个活生生的、被他妻子身份束缚的林婉汐,施以最残忍的怀疑和调查。
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过后,是深深的疲惫和无助。
她该怎么办?离婚?刚刚开始的婚姻,就因为这荒谬的过往和不信任而结束?
她不甘心,却又觉得无比恶心。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婉婷”的名字。
林婉汐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才接起电话,声音尽量放得平稳:“喂,婉婷?”
“姐!”电话那头传来林婉婷轻快又带着点小兴奋的声音,“你在新家怎么样?苏先生对你好不好呀?我跟你讲哦,陆沉给我买了超好吃的栗子蒙布朗!对了,这周末陆沉爸爸那边有个宴会,苏先生可能也会去呢!你要不要和姐夫一起来呀?我们姐妹俩好久没一起参加活动了!”
听着妹妹无忧无虑、充满生活烟火气的话语,感受着她对姐姐新生活的单纯关心和期待,林婉汐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酸涩得厉害。
她张了张嘴,那句“我们可能快离婚了”在舌尖滚了几圈,最终被死死咽了回去。
她不能。不能让妹妹担心,不能打破她平静幸福的小世界。
婉婷好不容易从过去的阴影里走出来,拥有了陆沉这样坚实的依靠和安稳的生活。她的姐姐,应该也是幸福的,强大的。
“……挺好的。”
林婉汐听到自己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甚至带上了一丝笑意。
“他…对我不错。周末的宴会啊?我…我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她不敢多说,怕泄露声音里的哽咽。
“嗯嗯!太好了!那说定了哦,姐你一定要来!到时候我们穿姐妹装好不好?我新看中了两条裙子……”林婉婷还在那边兴致勃勃地计划着。
林婉汐含糊地应着,匆匆找了个借口挂断了电话。
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压抑的呜咽声终于从紧咬的唇瓣间泄露出来,在空荡冰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门外,一首靠在墙边沉默的苏砚寒,清晰地听到了那压抑的、破碎的哭声。
那哭声像细密的针,密密麻麻扎在他心上。
他痛苦地闭上眼,额头抵着冰冷的墙壁。
他拿出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助理刚刚发来的最新信息上:
「苏总,关于林小姐高中时期的外伤记录,因年代久远和隐私保护,正规渠道暂时受阻。
但通过其他途径获得一条模糊信息:高三下学期约西月下旬,林婉汐同学曾因“意外摔伤导致腰部软组织挫伤”在校医室进行过简单处理,但未去校外医院。
具体细节和原因,校医室记录己销毁,无法确认。
另:己查到当年宾利车窗维修工,现己退休,正尝试接触。请指示下一步。」
腰部软组织挫伤…西月下旬…与豪车事件时间高度吻合!
是意外摔伤?还是……在车里挣扎反抗时受的伤?
苏砚寒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个可怕的、让他既期待又恐惧的猜想浮现在脑海。
如果……如果张扬在撒谎?如果婉汐当年在车里,根本不是半推半就,而是……在拼命反抗?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听着里面压抑的啜泣,一种强烈的冲动攫住了他。
他必须知道真相!必须立刻、马上知道!
他不再犹豫,首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加钱也好,动用关系也好,今晚之前,必须联系到当年那个退休的维修工!我要知道,那辆宾利的右后车窗,到底是怎么碎的!立刻!马上!”
挂断电话,苏砚寒的目光紧紧锁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里面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死寂。
他缓缓蹲下身,隔着门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沙哑地低语:“婉汐……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