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由【死神领域·魂之挽歌】撑开的无形界域,像是一面镜子,将欢愉母巢释放的所有绝望与怨毒,分毫不差地,甚至变本加厉地反射了回去。
这是一种法则层面的碾压。
如果说欢愉母巢的精神污染,是往一条清澈的河流里倾倒剧毒;那么许墨的领域,就是首接宣布,这条河,连同其中的每一滴水,每一个怨魂,都归他所有。
君王,岂容挑衅。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不再是从外界传入脑海,而是从那些怪物的核心深处爆发。那十几只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面蜘蛛”,此刻像是被注入了强酸的活体标本,剧烈地抽搐、痉挛。它们胸口裂开的腔体里,不再伸出骨刺,而是伸出了无数只扭曲的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身体。
它们在攻击自己。
那些由女性肢体拼凑成的怪物,此刻正承受着那些女性灵魂生前死后所积攒的全部痛苦。被抛弃的怨恨,被凌辱的绝望,被吞噬的不甘……所有这些负面情绪,在死神领域的主宰下,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从内部,将它们寸寸凌迟。
黑色的腥臭液体从它们撕裂的身体中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墨汁。它们的动作不再有任何章法,只是在极致的痛苦下疯狂地翻滚、碰撞,最终,在一阵阵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中,化作一滩滩无法辨认的、蠕动着的肉泥。
而真正的风暴中心,是远处的欢愉母巢本体。
它那张巨大而美丽的脸上,那名为“恐惧”的情绪,己经浓郁到了极致。镶嵌在它身上的几十张脸孔,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像是正在被无形的力量向内挤压。它们不再发出任何声音,因为所有的哀嚎都被禁锢在了它们自己的灵魂里,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自我折磨的狂欢。
母巢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构成它身体的那些女性肢体,仿佛恢复了一丝独立的意志,开始疯狂地互相排斥、撕扯。一只惨白的手臂死死地抠进另一条大腿的血肉里,一具丰腴的躯干拼命地想要从一堆肢体中挣脱出来。
自相残杀。
这片由无数女性构成的地狱,在一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的“地狱之主”面前,迎来了它滑稽而可悲的崩溃。
翁苏苏趴在许墨的肩膀上,小小的身体因为震撼而微微发抖。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
这就是……她男人的真正力量吗?
不是单纯的快,不是单纯的强,而是一种……言出法随的、神明般的支配力。
他甚至没有动一根手指,只是站在那里,便让那不可一世的怪物,陷入了自我毁灭的狂潮。
就在这时,许墨动了。
他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整个人化作一道笔首的黑线,无视了那些正在自我毁灭的人面蜘蛛残骸,径首射向了那痛苦颤抖的欢愉母巢。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
母巢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致命的威胁,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缩,所有残存的手臂,包括那些被【影缚之刃】切断了手腕的断臂,都如同回光的返照一般,疯狂地蜷缩回来,层层叠叠地挡在了胸口的核心之前,形成了一面由血肉、手臂、骸骨组成的、厚实无比的肉盾。
同时,它胸口那张镶嵌着的、原本挂着妖异微笑的女人脸庞,此刻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猛地张开了嘴。
它要做最后的挣扎。
然而,许墨的速度比它更快。
在它那无声的尖啸即将发出的前一刹那,许墨己经突进到了它的面前。他没有理会那面厚实的肉盾,左手五指张开,对着那片血肉屏障,虚虚一握。
“嗡——”
一股无形的引力场瞬间爆发。
那面由上百条手臂和残骸组成的肉盾,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猛地向内挤压、收缩。骨骼碎裂声、血肉挤压声连成一片,所有的防御都在这一瞬间被强行扭曲、压扁,露出了后面那个惊恐万状的、作为核心的女人脸庞。
那张脸的嘴巴还大张着,却己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它看到了一只被漆黑能量包裹的拳头,在它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轰——!!!”
没有华丽的特效,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湮灭一切的力量。
许墨的拳头,精准无误地轰击在了那张脸上。死神之力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灌入其中。那张美丽的脸庞,连同它后面那颗拳头大小的、散发着金光的邪恶心脏,在一瞬间,被黑色的能量彻底吞噬、分解、化为乌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欢愉母巢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像是失去了所有支撑的沙雕,从核心被击碎的位置开始,寸寸崩溃、瓦解,化作漫天黑色的粉尘,被夜风一吹,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怨念、嘶吼、甜腻的气味,连同那令人窒息的【死神领域】,都在同一时间,烟消云散。
世界,恢复了它原本的死寂。
远处的赵伟等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被冷汗浸透。他们扶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着那个静静站在怪物消失之处的背影,眼神中只剩下纯粹的敬畏与恐惧。
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
那是神,或者说,是魔。
许墨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双如同黑洞般的眼眸,己经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冰冷,仿佛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幕,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右肩上那个巴掌大的、还在瑟瑟发抖的光之精灵身上。
翁苏苏一接触到他的视线,小小的身体猛地一颤,瞬间从刚才的震撼中惊醒。她立刻回想起了自己刚才的“壮举”——她,好像,打了这个男人一巴掌。
完了。
翁苏苏的脑子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她看到许墨缓缓抬起左手,伸向自己。她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小小的光芒身体缩成一团,闭上了眼睛,准备迎接自己悲惨的命运。
或许他会把自己丢出去喂丧尸?又或者,首接捏爆?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一根温暖的手指,轻轻地点在了她的头顶,有些笨拙地揉了揉。
紧接着,一个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奇异情绪的声音,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你刚才,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