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的盛夏被一层诡异的阴霾笼罩,蝉鸣嘶哑得如同垂死之人的喘息。皇城宫墙根下,青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暗紫色的菌丝缠绕着汉白玉栏杆,渗出腥臭的黏液。伽蓝音握着奏报的指尖微微发颤,明黄绢纸上 “禁法令” 三个朱砂大字刺得她眼眶生疼 —— 三日前新帝登基,第一道旨意竟是取缔天下所有修行门派,凡私藏法器、修习法术者,格杀勿论。
“陛下,守序盟传来急报。” 素心的声音带着哭腔,“各大门派己被朝廷鹰犬包围,玄音剑派...... 玄音剑派满门......” 话音未落,鎏金香炉突然炸裂,香灰如黑雪般飘落,在地面勾勒出扭曲的逆月纹。伽蓝音霍然起身,凤冠上的东珠撞出刺耳的脆响,她望着御案上那枚始终温热的羊脂玉佩 —— 自从上次祭坛共鸣后,玉佩里的鸿蒙符文便时常发出警示般的震颤。
此刻,皇宫深处的观星台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十二名金甲侍卫抬着巨大的青铜浑天仪缓缓转动,仪盘上的星辰轨迹与灭世法典的咒文如出一辙。藏在龙袍下的年轻皇帝嘴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他瞳孔深处流转的银色丝线,与法则收割者如出一辙。“开始吧。” 他轻声下令,掌心的法典残页渗出黑雾,将整个观星台笼罩。
扬州城的「听雪阁」内,白梨的七弦琴突然发出悲鸣。雷光狐火琴弦剧烈震颤,琴身的狐族图腾渗出金色血泪。她 “看” 到了千里之外的惨状:玄音剑派的护山大阵在朝廷炮火下轰然崩塌,白发掌门挥舞断剑力战百余人,最终被乱箭穿心;青云道观的道士们被铁链锁住,押往刑场时仍在吟唱道经,却被当街割去舌头。
“不!” 白梨猛地起身,琴弦绷断的瞬间,九条光狐虚影破琴而出。她想起与各大门派修士的过往 —— 玄音剑派的小师妹曾偷学她的琴艺,青云道观的道长总爱用道法帮百姓治病。泪水混着狐族精血滴在断弦上,琴身突然爆发出强光,化作一柄燃烧着三色火焰的狐刃。
同一时刻,秦九霄带着守序盟精锐赶往城西。雷纹佩刀在他腰间疯狂震动,刀身上的守序者图腾渗出雷光。当他们穿过朱雀大街时,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僵在原地:昔日繁华的街道血流成河,修行者的尸体被悬挂在屋檐下,胸口都被剜去了金丹。一名孩童抱着死去的父母痛哭,他手中的桃木剑还未来得及出鞘,便被士兵斩断手臂。
“狗贼!” 秦九霄双目赤红,雷霆刀法瞬间展开。雷龙虚影咆哮着扑向朝廷军队,刀光过处,铁甲如纸般被撕开。然而,当他的刀尖即将刺穿统领咽喉时,对方瞳孔中突然闪过银色丝线,手中长枪竟化作混沌镰刀,与雷纹佩刀相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江无缺在破庙中感受到了天地法则的剧烈动荡。他握紧鸿蒙破魔戟,戟身上的众生图案泣血而鸣。佛道印在眉心疯狂跳动,识海中的灭世法典发出饥饿般的嗡鸣。当他冲出破庙,正看见天空中浮现出巨大的逆月纹法阵,无数银色丝线如暴雨般落下,将整个临安城笼罩在死亡阴影中。
皇宫内,伽蓝音孤身闯入观星台。琉璃残片在她掌心发烫,身后千手观音法相的每一只手掌都紧握着佛门法器。“你究竟是谁?” 她望着龙椅上的皇帝,对方的面容正在缓慢变化,逐渐显露出法则收割者的银色丝线面孔。“我是新的秩序。” 收割者残党冷笑,法典残页展开,从中伸出的混沌触手缠住伽蓝音的脚踝。
白梨的狐刃在扬州城纵横厮杀,所到之处狐火燎原。但她很快发现,这些朝廷士兵仿佛不知疼痛,即便被斩断西肢仍能继续攻击。当她劈开一名士兵的胸膛,骇然看到里面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逆月纹蛊虫。“原来如此......” 她咬牙将狐刃刺入地面,琴音化作巨大的声波结界,试图净化这些控的凡人。
秦九霄的雷纹佩刀出现了裂痕。他看着身边守序盟的兄弟一个个倒下,有的被混沌镰刀贯穿身体,有的被银色丝线绞成血雾。一名年轻弟子在临死前将守序木牌塞给他:“秦二哥,活下去......” 木牌上的雷光黯淡下去,秦九霄仰天怒吼,雷光在他周身凝聚成巨大的雷罚领域。
江无缺的鸿蒙破魔戟与无数混沌镰刀碰撞,戟刃缺口越来越多。他看到了白梨在扬州城的苦战,看到了秦九霄的绝望,看到了伽蓝音被法典残页逐渐吞噬。“我不会再让你们牺牲!” 他的佛道印彻底融合成鸿蒙印,金白光芒中浮现出创世法典的虚影。当他将战戟插入地面,整个临安城的法则碎片开始疯狂汇聚。
观星台上,伽蓝音的佛血染红了琉璃残片。她望着逐渐透明的身体,突然想起秘阁中《混沌纪要》的记载。“以己身为引......” 她毅然将琉璃残片刺入心口,佛光暴涨,化作巨大的菩提古树。古树的根系穿透地面,缠绕住法典残页,枝叶间垂下的金色光点净化着银色丝线。
白梨的狐刃终于支撑不住,在斩断最后一只混沌触手后崩裂。她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却露出了微笑。九条狐尾化作法则锁链,缠住了正在吸收修行者精元的逆月纹法阵。“无缺,对不起......” 她的声音随风消散,情魄碎片化作万千光点,融入了江无缺召唤的法则洪流。
秦九霄的雷罚领域在最后一刻爆发,雷光将方圆十里的混沌气息尽数驱散。但他也耗尽了所有力量,雷纹佩刀彻底碎裂成渣。他看着天空中江无缺的身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抛出守序木牌:“老东西,别让我们失望......” 说完,他的身体化作雷光消散。
江无缺接住守序木牌的瞬间,感受到了伙伴们全部的力量与信念。鸿蒙印光芒大盛,创世法典的虚影与灭世法典残页激烈碰撞。当他挥出最后一击,戟刃劈开了逆月纹法阵的核心,银色丝线组成的结界寸寸崩裂。法则收割者残党发出不甘的怒吼,身体被法则洪流撕成碎片。
尘埃落定之时,临安城己是满目疮痍。江无缺跪在废墟中,手中握着破碎的鸿蒙破魔戟,怀里揣着秦九霄的守序木牌残片。伽蓝音的琉璃残片散落在菩提古树的根系间,白梨的七弦琴只剩焦黑的琴身。他望着天边重新亮起的启明星,泪水夺眶而出。“我发誓,定要让你们看到三界重归安宁的那一天。” 他的声音在废墟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悲怆与坚定。
而在域外混沌深处,一双散发着幽光的眼睛注视着这一切。“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冰冷的声音响起,“真正的灭世法典,即将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