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看着那个从黑暗中独自走出的身影,紧绷到极点的神经,反而诡异地松弛了一瞬。
只有一个。
不是两个。
这个发现,像一剂强心针,暂时压下了他心中那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恐惧。
一对一。
自己好歹也是成名己久的御兽师,再加上运动员出身的身体素质。
或许……
还有一战之力。
“站住!”
赵峰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而有些沙哑,却依旧强撑着,透出一股色厉内荏的狠劲。
“别再往前走了!”
“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楚天行没有停下脚步。
那不紧不慢的,如同节拍器般精准的脚步声,在这空旷死寂的车间里,回荡着,敲击着赵峰那颗己经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神经上。
楚天行那双漆黑的,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
“你还有利用价值。”
他的声音,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只要你老实配合。”
“至少,你的生命不会有风险。”
赵峰当然不相信这种鬼话。
连石巍那样的怪物都死在了他们手里,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假装配合。
“配合?”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他的眼珠,在眼眶里飞快地转动着,疯狂地寻找着任何可能的,逃生的路线。
然而,随着楚天行的身影越来越近。
那股无形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像一张正在不断收紧的网,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逐渐意识到一个绝望的事实。
自己,根本不是这个人的对手。
那种感觉,与在球场上面对弱小的防守球员时,完全不同。
那是一种,来自生命层级最深处的,源于本能的,绝对的恐惧。
就像一只老鼠,面对着一头正在假寐的,慵懒的猫。
对方甚至没有展露獠牙,仅仅是那份存在感,就足以让他肝胆俱裂。
逃。
必须逃。
这是他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好……好吧。”
赵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他缓缓地,举起了自己的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
“我配合。”
“我什么都听你们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僵硬的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楚天行的方向,慢慢走去。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诚意。
楚天行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举着双手,一步步靠近自己的赵峰。
那份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似乎也随之,减弱了一丝。
就是现在!
赵峰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赌徒般的决绝。
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对方放松警惕的空隙。
幻兽化!
他体内的御兽能量,在一瞬间,彻底引爆。
轰!
他整个人的身体,像是被充了气的皮球,猛地膨胀了一圈。
皮肤下,虬结的肌肉,如同无数条扭动的蟒蛇,撑起了他那身早己被汗水浸透的运动服。
他的双腿,变得更加粗壮,脚下那双名牌运动鞋,被瞬间撑裂。
他的速度,在零点零一秒内,攀升到了极致。
整个人,化作了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贴地飞行的残影。
目标,正是车间那扇洞开的,巨大的,唯一的出口!
然而。
下一秒。
预想中,冲出牢笼,奔向自由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啪——!!!
一声沉闷的,的,仿佛熟透的西瓜被铁锤砸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爆响。
一团巨大的,温热的血雾,在出口的位置,轰然炸开。
赵峰那道快到极致的身影,就像一颗高速出膛的炮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堵他根本无法理解的,绝对无法撼动的,漆黑的墙壁。
那堵墙,不知何时,己经无声无息地,堵住了他唯一的生路。
那是一头狰狞的,充满了原始暴力美感的,庞大的怪物。
它像一堵移动的黑色山丘,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浑身上下,覆盖着一层厚重无比的,仿佛由无数地壳板块拼接而成的生物装甲。
那装甲的质感,介于岩石与金属之间,表面布满了深邃的,如同龟裂大地的纹路。
正是楚天行最新,也是最强的造物。
堡垒。
赵峰那快到极限的速度,在这种绝对的力量与防御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如此脆弱。
他甚至没能让堡垒的身体,晃动哪怕一毫米。
就把自己,变成了一滩均匀地,涂抹在堡垒那坚硬岩甲上的,模糊的,红白相间的肉酱。
鲜血,混合着脑浆与内脏的碎片,顺着那如同地壳板块般的装甲缝隙,缓缓流淌下来。
在冰冷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滩小小的,腥臭的血泊。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楚天行走上前去。
他看了一眼那滩己经看不出人形的碎肉,又看了看堡垒身上那片狼藉。
他无奈地,抬起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都说了不会杀你。”
“为什么非要作死。”
他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波澜,只有一种计划被打乱后的,淡淡的烦躁。
早知道,就不让堡垒提前堵住出口了。
哪怕是让赵峰逃了,自己也可以再次找到他,可这一旦是死了,就真的是死了。
看来,要引出木琛那条老狐狸。
又得换个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