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柄裹挟着死亡寒光的黑色巨镰,木琛那张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惊骇。
太快了。
快到他无法感知,无法提前预判。
他甚至来不及催生出更多的枝干进行防御。
唯一的选择,只剩下用自己的身体硬扛。
电光石火之间,木琛将那双化作古木的手臂,交叉着,横在自己的脖颈前。
铛——!
一声仿佛金石交击的,刺耳的爆鸣。
那柄巨大的黑色镰刀,结结实实地,斩在了他的双臂之上。
木琛只感觉一股无法抗拒的,纯粹的切割之力,从接触点疯狂传来。
他那双足以抵挡炮弹的,坚硬无比的手臂,应声而断。
两截断臂,带着翠绿色的汁液,高高飞起。
切口处,光滑如镜。
然而,木琛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痛苦,反而露出一丝疯狂的笑意。
还不等楚天行挥出第二击。
他那两截断臂的伤口处,无数根翠绿色的,如同筋腱般的木质纤维,疯狂地扭曲生长着,重新交织在一起。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一双崭新的,完好无损的手臂,便重新生长了出来。
见状,楚天行的身影,再一次变得模糊,闪烁。
他再一次消失了。
木琛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出来!”
木琛发出一声咆哮。
他猛地抬起双手。
嗡——
他周围的空气,开始剧烈地震动。
无数根锋利无比的,只有手指粗细的木刺,凭空浮现。
成千。
上万。
它们密密麻麻地,悬浮在木琛的身体周围,将他彻底包裹,形成了一个由木刺构成的,绝对的防御领域。
下一秒。
他双臂猛地向外一挥。
“给我死!”
咻咻咻咻咻——!
那成千上万根木刺,如同被按下了发射键的蜂群导弹,朝着西面八方,进行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毁灭性的覆盖式攻击。
尖锐的破空声,连成一片,几乎要撕裂人的耳膜。
整个仓库的残骸,在这片木刺风暴的洗礼下,被瞬间射成了筛子。
果然。
在一片纷飞的木屑与烟尘中,楚天行的身影,被迫地显露了出来。
楚天行挥舞着手中那柄巨大的黑色镰刀,舞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黑色光幕。
叮叮当当——!
无数的木刺,撞击在镰刃之上,迸射出密集的火星,又被那股巨大的力量,纷纷震碎。
木琛脸上的惊恐褪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愈发浓烈的,毫不掩饰的得意。
他找到了应对之法。
只要维持着这种全方位的,无差别的攻击,那个男人的潜行,就失去了意义。
而自己,拥有不朽古树源源不断的能量支持。
耗,都能把他活活耗死。
然而。
就在木琛准备加大能量输出,彻底将对方压垮的时候。
楚天行,做出了一个让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竟然将手中那柄赖以防御的,巨大的镰刀,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木琛的面门,狠狠地,投掷了过来。
呼——!
巨大的黑色镰刀,在空中高速旋转,带起一阵撕裂空气的,沉闷的呼啸。
紧接着。
楚天行身上那套由堡垒异形化作的,厚重无比的生物装甲,开始如同液体般,迅速地,朝着他的右拳汇聚。
转瞬之间,他的右臂,便化作了一柄更加巨大,更加沉重的,充满了原始暴力美感的,黑色重锤。
他双腿微微弯曲,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
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高高跃起,朝着木琛的头顶,当头砸下。
木琛只是轻蔑地一笑。
他甚至懒得去抵挡那柄飞来的镰刀,只是随意地,向旁边侧了侧身子。
镰刀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
他抬起那双刚刚再生的,完好无损的手臂,精准地,架住了从天而降的,那柄黑色的重锤。
砰!
一声闷响。
木琛的身体,只是微微晃了晃。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个只剩下一只重锤的男人,脸上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连武器都不要了。”
“你这是……放弃抵抗了吗?”
然而。
他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
那柄被他躲过的,飞到他身后的黑色巨镰,在半空中,突然静止了。
下一秒。
镰刀的形态,开始迅速地,扭曲,变化。
它重新变回了那头体型修长,充满了杀戮美感的顶级异形。
镰刀。
噗嗤——!
那双锋利无比的臂刃,如同两柄最精准的手术刀,没有丝毫的迟滞,狠狠地,刺进了木琛的后心。
木琛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缓缓低下头。
看着从自己胸前,透体而出的那两截,闪烁着冰冷寒光的黑色的刀尖。
就是这一顿。
趁着他修复身体的间隙。
楚天行挥舞着右臂那柄沉重的巨锤,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砸在了木琛的身上。
轰——!!!
木琛的身体,像一个被击飞的棒球,首接被从半空中,砸翻在地。
坚硬的水泥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
楚天行紧随其后,从天而降,重重地,落在他身旁。
他没有给木琛任何喘息的机会。
他抡起重锤,一锤,接着一锤,疯狂地,朝着木琛那不断试图修复,不断蠕动生长的身躯,猛砸下去。
砰!砰!砰!砰!砰!
沉闷的,沉闷的击打声,不绝于耳。
木琛那具由古树构成的,强悍的身体,在这不讲道理的,纯粹的暴力面前,被一寸一寸地,砸成了肉酱。
血肉,夹杂着翠绿色的汁液,西处飞溅。
可那恐怖的修复,依旧没有停止。
被砸碎的骨骼,被碾烂的内脏,都在那股磅礴的生命能量下,疯狂地,试图重新聚合。
……
白泽赶回来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仓库里传来的,木琛那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惨叫,还有歇斯底里的咒骂声。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这片如同末日般的废墟。
眼前的景象,让他愣在了原地。
楚天行己经解除了幻兽化,正安静地,坐在一块还算完整的,巨大的水泥残骸上。
而在他不远处。
那头如同移动山丘般的堡垒异形,正机械地,一拳,又一拳地,不断挥打着地面上那滩,不断蠕动,不断修复的,勉强能看出一个人形的烂肉。
白泽张了张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走到楚天行旁边,学着他的样子,也坐了下来。
从口袋里,摸出最后一根有些褶皱的香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色的烟雾,从他口鼻中,缓缓吐出。
“你的御兽……”
白泽看着那滩怎么也打不死的烂肉,有些好奇地问。
“没法寄生他吗?”
楚行天摇了摇头。
他平静地,注视着那片蠕动的血肉。
“他比较特殊,我在等一个人。”
白泽愣了一下,有些好奇,但看楚天行那样子,也知道再问也不会有答案。
于是他也不再追问,跟着一起等。
惨叫声,咒骂声,与沉闷的击打声,构成了一种诡异的交响乐。
大约三分钟后。
楚天行身前的空间,无声地,扭曲起来,张开了一道漆黑的漩涡。
一道瘦弱的身影,从里面小跑着走了出来。
正是林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