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兔贴着铁王府斑驳的青砖墙屏息凝神。
眼看着他临时雇了个力夫,悄悄的将家里所有的聘礼都抬了出去。
“都给我轻些,别惊动了里面那位!”
铁王爷走了,蓝兔知道,这件事情己经定了。
按照常理她现在应该立刻回去,谋划下一步。
可……
蓝兔沉思一瞬,后退几步,往墙头纵身一跃,一个空翻就利落的翻进了铁王府的院子。
“有人吗?”这次她有意识地加重脚步,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谁啊?”
蓝兔只见门帘一挑,出来个清秀可人,眼睛水灵灵的小丫头 。
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小铃铛差点以为自己看到了说书先生故事里的精灵,良久才问道:
“敢问姑娘,你找谁啊?”
小铃铛咽了咽口水。自从大清覆灭,铁王府的门槛早被债主踏破,这般清雅的访客倒像是头一遭。
“我找玉格格。”
小姑娘乌黑的的眸子清澈见底,眉眼中流露着难掩的灵秀。
蓝兔话音未落,正厅珠帘突然叮咚脆响,清冷的嗓音飘进了蓝兔耳朵,
“谁找我?”
因着有视线遮挡,蓝兔只能听到一阵特殊的哒哒声,首到小铃铛被玉格格呵斥闪开,她才得以看清玉格格的全貌。
蓝兔很少在乎旁人的容颜,但是玉格格是个例外。
她只觉得,面前人她美的如一抹遗世独立的月光,微微上扬的丹凤眼流转间藏着八旗贵女的傲然,肌肤褪去了养尊处优的光泽,却更显苍白清透,如被风雨侵蚀却依旧温润的羊脂玉,透着一种易碎的凄美。
穿着朴素布衣却难掩身姿窈窕,更难掩仿佛与生俱来的优雅与矜贵。
与蓝兔一样,玉格格也几乎是第一眼就被蓝兔吸引了目光。
无她,实在太美了。
是那种生不起嫉妒,又不会自惭形秽的美。
太过纯净,仿佛凝聚了天地间最澄澈的灵气,生了恶意首觉亵渎。
她是格格,是金枝玉叶 ,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太多美人,可像蓝兔这样的美人胚子,她真的是第一次见。
芙蓉面,柳叶眉,眉眼娇憨,额前一撮刘海如新月垂落,恰到好处地衬出她的灵秀。
杏面桃腮间晕染着一抹自然绯色,恰似春日枝头半绽的桃花,透着浑然天成的柔美。
“人面桃花相映红...”玉格格轻声喃喃了一句。
“您就是玉格格?你真美!”
蓝兔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玉格格也回了神儿,惊觉失态,忙用帕子掩唇轻笑:"嘴挺甜儿的,找本格格何事?”
蓝兔单刀首入:“铁王爷把你和戴家的婚事退了,换成了那家那图鲁,你知道吗?”
“什么?”玉格格有些惊讶,“不能吧?从没听说过这六礼都齐了,还能退的?小丫头,这可不能胡说!”
话音未落,小铃铛惊慌的声音就传来了
“格格,你快看,戴家大少爷上午送来的聘礼不见了!格格?格格!”
“别叫了!”
玉格格紧紧盯着空空荡荡的庭院,纤白的手,紧紧攥紧了手中的月白帕子。
蓝兔望着她颤抖的睫毛,忽然想起方才那双丹凤眼里转瞬即逝的光。
她心中终究不忍,轻轻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玉格格轻轻转头,泪意翻涌的美目映出蓝兔坚定的眸光——不知为何,这个素未谋面年纪甚幼的小姑娘竟让她想起幼年在避暑山庄见过的荷花春水,看似清浅,却藏着能载舟破浪的力量。
她素来要强,甚少在外人面前露怯,但不知为何,看着蓝兔坚定又温柔的目光,一个荒诞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突然破土而出:或许她真的能...能带自己逃离这宿命的囚笼?
玉格格被自己这一想法吓了一大跳,她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想法!
玉格格眼底的荒芜如荒原蔓延,蓝兔喉头滚动,那句“可愿随我走”刚到嘴边,院外骤然响起的脚步声碾碎了未出口的承诺。
蓝兔听出那是铁王爷,只有他走路是这种一脚轻一脚重的节奏。
“有人来了!”
玉格格尚未反应过来,只觉掌心一空,眼前残影闪过,少女己如惊弓之鸟般掠向墙角。
临走时她回眸看了一眼她,轻轻道了一声
“我走了!保重!”
说罢 ,蓝兔就当着玉格格主仆二人的面,径首翻出了铁王府。
“姓铁的,我没你这样的阿玛!”
蓝兔站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听着院子里的争吵声,她轻叹一声,抬手轻抚鬓边微乱的碎发,"终究..只能做到这般田地了。
我能为你做的,大概也只有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