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溶月妹子,你来了?我今儿怎么听人说你上午没出摊啊?病了?”
凉棚下,和蓝兔刚刚交换完情报的水溶月闻声抬眸,鹅蛋脸上漾开两朵温柔的笑靥。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棚的缝隙,在她细腻的肌肤上投下斑驳光影,将那双含情目衬得愈发温润。这张线条柔和得能滴出水的面容,此刻正漾着菩萨低眉般的慈悲,当真是一张实打实的菩萨面。
难怪那些小叫花子都唤她"女菩萨",难怪都管她叫女菩萨,戴天理心想。
“没有,出了点事儿,他心疼我,让我在家休息——”
“哎呦,这么心疼媳妇儿的去哪儿找啊?溶月妹子这是遇到良人了。”
财神摇着折扇首咂舌,眼角笑纹挤成两弯月牙,
“溶月妹子这福气,当真是上辈子干好事修来的!”
水溶月垂眸轻笑,确实是良人来着 。
毕竟再不会有人,为了让她安心养胎,不惜封锁整个百草谷,在谷里设下重重机关,以御外敌。
也不会有人,亲自试遍百种药材,只为给她寻一味最温和不伤身的安胎药。
更不会有人,在孩子出生前后包揽所有琐事,除了喂奶,其他的一切,他都可以说是样样亲力亲为,甚至连孩子摇篮和衣服都是他亲手编织与缝制,没让她动过一个手指头。
不老泉之祸后,他们再没有回过竹林居,可竹林居案头的并蒂莲烛台依旧,窗棂上的同心结仍在。
岁月与磨难非但未冲淡分毫情意,反而让这份爱沉淀得愈发醇厚。
水溶月抬眼望向远处熟悉的身影,眼底的眷恋几乎要漫出来——得遇良人如此,夫复何求?
“财神大哥说的是,嫁给他,我此生无悔!”
水溶月轻轻端起茶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眼尾的笑意,却将那抹温柔晕染得愈发缱绻,仿佛春溪融雪,又似蜜糖在舌尖化开,甜得能沁出蜜来。
“哎呦,戴大哥你看你看,这就是鹣鲽情深,情比金坚啊!哦对了,妹子,这是咱们热河的大英雄,三道牌楼戴家的大少爷,戴天理!”
“久仰戴大少爷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您家闺女跟我家欢欢在街上耍呢,您家黄小七看着呢。”
话音未落,她忽然抬手指向巷口,眼波流转间满是温柔,"瞧,这不是回来了?"
青石板路上,三个身影追逐着跑来,欢一马当先,小脸涨得通红,羊角辫随着步伐上下翻飞:
“娘!姑姑!我赢啦!我比他们都跑得快!”
“臭小子,你这一身臭汗不许往你娘和你姑姑身上蹭。”
达达话音刚落,小家伙就灵活地一扭身,反朝摊子前的达达扑去,银铃般的笑声撞碎
“那我扑爹爹身上!”
达达眼疾手快侧身避开这枚"小炮弹",修长手指弹了弹儿子泛红的额头:
“我给你备的手帕又塞哪儿去了?再胡跑当心摔破膝盖!”
嘴上数落着,眼底却漾开宠溺的笑意,伸手将欢脱的孩子稳稳圈进怀里。
“给若冰姐姐了,她没带帕子。”
小家伙把下巴搁在父亲肩头,温热的呼吸扑在颈侧,
“我可是男子汉,当然要照顾女孩子!”
“爹!”
说话间,戴若冰和黄小七也跑到了目的地,她发间沾着几片嫩绿的槐树叶,杏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闺女,去哪玩儿了,怎么这么多汗?”
戴天理望着女儿红扑扑的脸蛋,从怀中掏出雪白的绢帕,动作轻柔地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
“这手绢儿谁的?”
“欢欢的,他带我去爬树,他爬树好厉害,还会翻墙翻跟头,爹,我也想学,你教我!”小姑娘攥着父亲的袖口首摇晃。
“那可不行,你是女孩子,这弄的一身灰像什么样子,你看,你看,都擦不掉!那个,小七,带小姐回去,烧水洗澡。”
戴天理看着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灰渍,无奈地叹了口气。
“洗完澡,爹能给我梳头吗?”
小姑娘仰着小脸,睫毛上还沾着细碎的汗珠。
戴天理心头一软,蹲下身将她散了的发辫重新系好:
“爹今儿实在抽不开身,让爷爷给你梳好不好?明天一早,爹准给你编个最漂亮的发髻。"
看着女儿进了自家大门后,戴天理抬手整了整衣襟,转身对着水溶月抱拳一揖,
“女郎中,戴天理有件棘手事想讨教一二,不知您此刻可方便?”
“方——”
水溶月刚吐出半字,廊下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黄小七气喘吁吁地刹住身形,粗布短打的衣襟还沾着草屑:
“大少爷,老爷找你!”
“去去去,没点眼力见,没见我这儿有正事要办呢 。”
“可老爷他——”
黄小七的话头被截断,戴天理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我这有要紧儿的事儿要办!”
“老爷也说他有要紧儿事找你,他还说,还说——”,黄小七抹了把额角的汗,喉结剧烈滚动,“说你再不回去,就、就不许姓戴了!”
良久,戴天理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给水溶月深深一揖:"实在对不住,改日定当登门赔罪。”
临走时他又悄悄给财神使了一个眼色,财神还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戴天理刚转身迈出半步,身后就传来了他想要的答案。
“妹子,我这几天怎么没见你家那个大妹子呢?老看你带着这个小妹子,你大妹子怎么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