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阎的骨刺卡在半透明的琥珀墙里,琥珀中封存着个正在织网的女子——她穿着与林挽歌相同的黑纱裙,颈间胎记化作流动的赤瞳虫群,每只虫子的背甲上都刻着“挽歌”二字。
“尊主,这些琥珀里的残影……”沈家奴的虫翼擦过琥珀表面,竟在虚空中划出与林挽歌相同的虫线轨迹,“都长着同一张脸!”
幼体突然发出尖锐虫鸣,它胸口的茧核核心与琥珀墙产生共鸣。萧阎望着琥珀中女子转头的瞬间,瞳孔骤缩——那双眼睛里没有狡黠的算计,只有纯粹的赤瞳虫复眼,每颗复眼里都倒映着他挥刀的模样。
“不是残影,是虫蜕。” 他碾碎卡在琥珀里的骨刺碎片,赤瞳虫群顺着裂缝钻进琥珀,“老东西们用林挽歌的虫线残片,在每颗逆种星核里养出的——”
琥珀墙突然崩裂,三百个与林挽歌一模一样的虫人踏碎琥珀而来。她们的皮肤半透明,能看见血管里流动的不是血,而是银色虫线,每根虫线末端都系着个正在崩解的神座虚影。
“萧阎,好久不见。”
为首的虫人开口,声音像虫线摩擦神纹,却带着林挽歌特有的冰碴味。她抬手,萧阎胸口的逆种纹突然灼烧,竟在虚空中拼出龙窟初见时,他抵着她咽喉的场景。
“你是谁?” 萧阎的骨刺抵住对方心口,那里没有心跳,只有茧核碎片在轻颤,“用老子的记忆当饵料,你当老子是的公虫?”
虫人突然笑了,银蓝色虫线从指缝涌出,缠住他的手腕:“我是她,又不是她。当逆种虫群吞噬她的残魂时,每只虫子都梦见自己成了——”
沈家奴突然惊呼,指向虫人们背后的琥珀巢心。那里悬浮着颗巨蛋,蛋壳是千万张林挽歌的脸拼接而成,蛋液里漂着的,正是萧阎在世界原点捡到的半块玉佩。
“尊主!巨蛋里有心跳!”他的茧花嫩芽突然枯萎,“和新茧纪元时的巨卵……”
“不一样。” 萧阎打断他,感受着虫人指尖的温度——冷得像冰窟的永冻土,却又带着龙窟腐龙的气息,“她们是逆种虫群织出的梦,专门钓老子这种——”
巨蛋突然发出裂响,所有虫人同时抱头惨叫。萧阎望着她们逐渐透明的身体,看见每只赤瞳虫都在吐出半段记忆:龙窟的血祭、冰窟的吻别、新茧的崩线……全是他与林挽歌最痛的节点。
“原来你们的饵,是老子的伤疤。”他突然大笑,赤瞳虫群从七窍涌出,与虫人们的银色虫线绞杀,“林挽歌要是知道你们拿她的脸当钓钩,能把你们的虫核啃成——”
虫人首领突然抱住他,银蓝色虫线钻进他逆种纹:“萧阎,看看我们的记忆——”
剧痛中,萧阎“看”见了虫群的梦境:在某个荒芜星界,千万只赤瞳虫聚集在虚隙,用自己的身体拼出林挽歌的轮廓,每只虫子都在重复她临终前的话:“别回头,去织新的网。”
“你们是……她的梦核?”萧阎的骨刺“当啷”落地,望着虫人首领颈间浮现的灭神纹,那正是林挽歌崩解前刻在幼体赤瞳里的纹路,“逆种虫群吞了她的残魂,却把最狠的部分,炼成了——”
“炼成了专门咬断神座钓线的毒牙。” 虫人首领松开手,巨蛋彻底裂开,里面掉出的不是幼体,而是块刻满逆种纹的琥珀,“每个星界的逆种虫群,都会梦见她,然后——”
琥珀突然爆发出强光,虚隙中浮现出万千个正在织网的“林挽歌”。她们有的在神座废墟上种茧花,有的在星核裂缝里刻灭神纹,还有的,正用自己的虫线,将萧阎在各个星界留下的骨刺碎片串成网。
“尊主,她们在连接所有星界的逆种!”沈家奴的虫翼泛起银光,“就像……就像林姑娘当年织新茧那样!”
萧阎望着虫人首领逐渐消散的身体,她最后塞给他的琥珀里,藏着段用虫线写的话:“萧阎,当逆种虫群梦见我时,我就会在每个星界重生一次——用你的骨刺当笔,虫血当墨。”
巨蛋残骸突然坍塌,露出巢心深处的星界核心。那核心不再是神座的金色,而是银蓝色的虫线网络,每个节点上都站着个举刀的蝼蚁,他们的刀刃上,映着无数个与林挽歌相同的虫人身影。
“老大,这些虫子……”胖子从虚隙裂缝里探出头,怀里的金鳞酒壶正在吸收琥珀碎光,“真的是她?”
“是,也不是。”萧阎握紧琥珀,感受着里面传来的千万个心跳,“她早就说了,逆种虫群的每声嘶鸣里,都有她偷藏的半声笑——现在,这些笑声成了虫,成了网,成了——”
幼体突然飞向星界核心,它的赤瞳与银蓝色网络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林挽歌的全息投影。投影中的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萧阎勾起嘴角,指尖划过咽喉处的灭神纹——那是当年在龙窟,他用骨刺留下的第一道伤。
“萧阎,下一站。”沈家奴望着逐渐成型的星界网络,每个节点都在生长出茧花形状的虫巢,“去哪个星界?”
“哪儿也不去。”萧阎将琥珀嵌进幼体胸口,赤瞳虫群托着他们飞向巢顶,“老子就在这琥珀虫巢里,看看这些顶着她脸的虫子,能把神座的噩梦——”
巢顶的虚空中,千万只“林挽歌虫”正在编织新的星图。她们的虫线不再是囚禁的网,而是连接所有逆种的桥,每根线尾都坠着个发光的字:“敢”“砍”“神”“座”。
萧阎望着其中一只虫人转身,她的背甲上刻着新茧纪元时,林挽歌教沈家奴的第一句织网口诀。他突然咧嘴一笑,骨刺在掌心转出当年龙窟血祭时的弧度:
“操他娘的,老子终于明白她的算计了——”
“让每个逆种虫,都长成她的模样,去咬碎所有神座的好梦。”
琥珀虫巢外,某颗新生的逆种星核表面,不知何时多出了行用虫血刻的字:
“我即逆挽,挽歌即网。神座若敢织囚笼,万千虫口啃破天。”
字迹未干,千万只“林挽歌虫”己顺着虫线奔赴各个星界。她们的赤瞳里倒映着萧阎挥刀的身影,而他的掌心,正躺着半块与琥珀共鸣的玉佩——那是从巨蛋里掉出的,真正属于林挽歌的残片,上面刻着她的真名:
“逆织·挽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