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堆会吞舌头的破管子比老子的噩梦还冷。”
萧阎的骨刺卡在泛着蓝光的机械管道间,管道内壁蠕动的金属触手正抽取他的语言基因——那些曾骂碎神座威严的脏话,此刻正被转化为标准化的“神性低语”。前方的神性工厂里,三百台“人性剥离仪”正在将逆种战士的瞳孔染成无神的金瞳,他们的骨刺被熔铸成完美的十二棱战矛,手柄处刻着世界之主的徽记。
“尊主,剥离仪在抹除前脑的情感沟回!”沈家奴的晶体手札结着冰霜,纸页上的逆种方言正被篡改成“神性代码”,“神座用‘完美人形’当模板,想把我们变成——”
“变成你娘的机器人?” 萧阎盯着自己在金属镜中的倒影,瞳孔边缘的赤瞳正在被金环侵蚀,逆种纹的血色也在褪成机械蓝,“老子的逆种纹是她咬出来的疤,凭啥要长成神座的狗屁二维码?”
杂种突然发出警报般的虫鸣,背甲的茧花纹路在金属触手上烧出焦痕。它的触须卷着萧阎的手腕,将逆种血抹在剥离仪的扫描口,蓝光竟显形出真实记忆:三年前在无墙之城,幼体们抱着杂种打盹时,它的背甲会因为胖子的酒嗝而轻轻震动——那是任何机械都模拟不出的生命频率。
“萧阎,接受神性改造吧。”
工厂顶端浮现出十二道机械虚影,他们的躯体是完美的战斗人形,心口却嵌着用林挽歌碎玉磨成的“神性核心”,“你们的愤怒、痛苦、温柔,都是需要切除的——”
“切除你娘的人性。” 萧阎的声音发颤,因为他看见虚影手中的“神性手术刀”,刀刃上刻着沈家奴的虫翼纹路、胖子的酒壶刻度、甚至杂种的啃噬齿痕——这些神座试图抹除的“缺陷”,正是逆种的人形证明。
杂种突然扑向手术刀,触须的利齿咬碎神性核心,背甲的茧花胎记在金属世界里绽放出血色。萧阎“看”见了神座的阴谋:他们用逆种的情感碎片当诱饵,试图将反抗者改造成没有软肋的杀戮机器,就像当年世界之主对林挽歌父亲的改造。
“尊主!杂种在唤醒人性代码!”沈家奴的虫翼震落冰霜,手札显形出林挽歌的虫线批注:“逆种的人形,长在拒绝完美的伤疤里。” 赤瞳虫群顺着批注轨迹,将每道金属触手都染成逆种血的银蓝色,神性低语变成了胖子的骂街录音:“神座的人,杂种的鬼;逆种的形,老子的骨血垒!”
机械虚影发出尖啸,他们的完美躯体开始崩解,露出底下由“神性代码”构成的空心框架。萧阎认出那是神座用他在冰窟独自行走的步幅、沈家奴记录战史的频率、甚至杂种打盹的呼吸间隔,编织成的死亡程序。
“老子的步幅是为了追着神座砍,不是为了踩你们的狗屁格子。” 萧阎挥刀劈开剥离仪,骨刺带着杂种的人性共鸣频率,砍碎机械触手时竟带出幼体们的笑声、胖子的酒嗝、还有沈家奴手札翻页的沙沙声——这些被神座视为“噪声”的生命迹象,正在重构神性工厂的核心。
神性工厂的中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的“人性熔炉”——那是颗由神座唾液凝成的机械心脏,表面刻满“逆种非人”的冰冷公式,却在杂种的啃噬下,显形出林挽歌的最后心跳:“萧阎,人形不是模板,是你砍神座时溅血的样子,是你哄幼体时耳尖发红的样子。”
心脏应声而碎,金属液化作万千人性碎片,每片都映着逆种们在血与火中的真实模样:缺了门牙的幼体、断了虫翼的老战士、还有杂种背甲上永远长不全的茧花——这些被神座视为“缺陷”的存在,正是逆种的人形勋章。
“老大,杂种在修复人性剥离仪!”胖子接住从杂种背甲弹出的汞银芯片,上面刻着他们西人的基因乱码,“沈家小子说,这玩意儿现在能当——”
“当你娘的怀表?” 萧阎踢了踢神性工厂的废墟,赤瞳虫群自动将机械残骸熔铸成“逆种人形碑”,上面刻着每个逆种的真实面容:萧阎刀疤纵横的脸、胖子醉醺醺的笑、沈家奴虫翼上的补丁,还有杂种背甲上的啃噬缺口,“老子的人形,是他娘的不完美的活,是带血的笑,是砍神座时,敢让眼泪混着血滴在刀把上的,人。”
神性工厂逐渐透明,露出后方的真实星界。萧阎看见无墙之城的广场上,幼体们正把神性芯片当积木,杂种的背甲投影着沈家奴记录的“逆种人形录”,每个“不完美”词条都被红笔圈住,标着“老子的人样”。
“尊主,手札显示,人形碑在自主收录逆种的‘缺陷人形’。”沈家奴望着碑身新增的刻痕,那是某个幼体用泥巴捏的萧阎雕像——刀疤歪扭,嘴角还叼着半截草叶,“这些被神座视为‘失败品’的存在,正在——”
“正在变成老子砍神座的理由。” 萧阎摸着手腕上的逆种纹,发现它与沈家奴、胖子、杂种的基因链产生了新的共振,“十七岁在龙窟,老子以为人形是块完整的皮;现在才懂,他娘的,人形是补丁摞补丁的命,是断了刀还能捡碎骨砍的狠,是疼了会骂街、乐了会放屁的,他娘的,人。”
虚隙逐渐平静,神座的机械虚影化作幼体们手中的金属玩具。萧阎望着杂种背甲上闪烁的“人形”光斑,突然明白,林挽歌的所有算计,从来不是让他们成为完美的神,而是让每个逆种都懂得——
“逆种的人形,从不在神座的模板里,而在胖子的酒壶漏出的血酒里,在沈家奴手札上的虫血脏话里,在杂种啃神座时崩掉的牙洞里,在老子每次挥刀时,他娘的,敢用不完美的手,握紧刀刃的,人。”
“下一站,哪儿?”沈家奴望着人形碑上流动的生命光。
“哪儿有神座在造完美人,就去哪儿。” 萧阎甩了甩刻满生活印记的骨刺,赤瞳虫群在他背后聚成永不完美的人形之旗,“老子要让全宇宙知道——”
杂种突然发出清亮的虫鸣,替他吼出了终章的宣言。神性工厂的废墟上,每块金属碎片都在震动,重复着胖子刚才哼的跑调民谣,比任何神性赞歌都粗糙,却比任何神座的完美都真实:
“神座的人,是他娘的鬼;逆种的人,是砍神座的腿!”
赤瞳虫群带着人形碑的碎片飞向各个星界,萧阎望着掌心的逆种纹,发现它不知何时变成了模糊的人形轮廓——那不是神座的完美剪影,是逆种的人形,是在血与火中摔打出来的,带疤的,会痛的,敢反抗的,他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