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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这个编号。"
高深盯着全息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己经是今天第七个案例了——七个不同的患者，七种截然不同的虚拟创伤，却都指向同一个源头：P-Profile系统的边缘数据库。
治疗室内，刚刚结束神经链接的患者林小雨还在轻微颤抖。她是一名二十三岁的游戏设计师，三个月前在元宇宙中遭遇了"意识撕裂"事件，从此患上严重的现实感知障碍。
"医生，我又看到了那些画面。"林小雨的声音带着哭腔，"一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重复着数字序列：VIRCTUS.137...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高深的手指在操作台上僵住了。VIRCTUS.137——这个编号如同冰锥般刺入他的意识深处，引发一阵剧烈的头痛。他强忍着不适，保持着医生应有的镇定。
"这可能是创伤记忆的一种投射。"他轻声说道，"我们需要更深入的分析。"
但内心深处，高深知道这绝不是简单的投射。过去一个月里，他接触的每一个虚拟创伤患者都提到过这个编号，都描述过相似的恐怖场景：一个没有面孔的身影在虚拟空间中追杀他们，而那个身影的行为模式...异常熟悉。
"林小雨，你能描述一下那个追杀你的身影吗？"高深调出脑波分析仪，开始记录患者的神经反应。
"他...他的动作很奇怪。"林小雨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每次攻击前都会停顿三秒，然后用左手做一个特殊的手势，像是在画什么符号。而且他从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在分析我，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一个侧写师在研究犯罪嫌疑人。"
高深的血液瞬间凝固。侧写师的行为模式——这正是他自己的职业习惯。那个停顿三秒的动作，那个左手画符的习惯，甚至那种分析性的凝视...这些都是他在工作中的标志性行为。
"医生？您还好吗？"林小雨察觉到了高深的异常。
"没事，只是需要确认一些数据。"高深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今天的治疗就到这里，我会为你制定新的康复方案。"
等林小雨离开后，高深立即调出了P-Profile系统的访问终端。作为前司法AI行为侧写师，他仍然保留着部分系统权限，虽然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心理医生。
登录界面出现，高深输入了自己的旧账号。系统提示音响起："欢迎回来，高深。距离您上次登录己过去347天。"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犹豫了片刻，然后输入了搜索关键词：VIRCTUS.137。
屏幕瞬间闪烁，大量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但就在数据即将完全加载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高深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什么东西撕裂了。
闪回开始了。
一个昏暗的实验室，无数台服务器在嗡嗡作响。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高深，你的人格模板己经完成了第一次复制。我们需要测试它的行为逻辑是否稳定。"
"这违反了协议。"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回答，"人格复制技术还没有通过审核。"
"？"那个声音冷笑道，"当我们能够预测并阻止所有犯罪时，还需要什么？你的侧写能力将被无限复制，成为完美的预防性司法工具。"
画面突然扭曲，变成了一个虚拟空间。他看到自己——或者说，看到一个完全相同的自己——正在追杀一个无辜的受害者。那个"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熟悉，每一个分析性的眼神都让他毛骨悚然。
闪回结束，高深发现自己己经倒在了地上，鼻孔中有血迹流出。系统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红色警告："访问被拒绝。该数据涉及机密项目，需要更高级别的权限。"
他挣扎着站起身，脑海中回响着刚才闪回中的对话。人格复制...预防性司法...这些词汇像毒蛇一样在他的意识中游走。
手机突然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高医生吗？我是市检察院的顾纯音。"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我们需要您的帮助。最近发生了一系列虚拟世界死亡案，死者的创伤模式与您治疗的患者案例高度相似。"
高深握紧了手机。"什么样的相似？"
"凶手的行为模式...就像一个专业的侧写师。"顾纯音的声音中带着困惑，"更奇怪的是，我们通过AI分析发现，这些行为模式与某个己注销的侧写师档案完全匹配。"
"哪个侧写师？"
"一个叫高深的人。但据记录显示，这个人三年前就己经离开了司法系统，现在只是一名普通的心理医生。"
高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颠覆了。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谁。
"我...我就是高深。"他艰难地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顾纯音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高医生，我想我们需要见面谈谈。有些事情，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挂断电话后，高深再次尝试访问P-Profile系统。这次，他输入了一个更深层的查询指令——搜索所有与自己相关的人格数据备份。
系统运行了很久，最终显示出一个令人震惊的结果：在P-Profile的核心数据库中，存在着十七个不同版本的"高深"人格模板，每一个都被标记为"实验性行为预测模型"。
而其中的一个模板，状态显示为"己激活"。
高深意识到，那些患者遭遇的可能不是人类凶手，而是他自己的某个人格副本。一个被AI系统复制、修改、并释放到虚拟世界中的扭曲版本。
他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条短信："记忆的回声己经开始。真相就在你的意识深处，但你敢面对吗？——一个真正的高深。"
发送者显示为：VIRCTUS.137。
高深看着这条短信，感觉自己站在了一个巨大深渊的边缘。他知道，一旦踏出下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但那些无辜的受害者，那些被他的"副本"伤害的人们，他们需要真相。
即使这个真相可能会摧毁他对自我的所有认知。
他关闭了诊所的门，在门上贴了一张纸条："暂停营业，有紧急事务处理。"然后，他拨通了顾纯音的电话。
"我准备好了。"他说，"我们需要谈谈关于VIRCTUS.137的事情。"
窗外，灵都的霓虹灯开始闪烁，虚拟与现实的边界在夜色中变得模糊不清。高深知道，他即将踏入一个比任何虚拟世界都要危险的领域——自己的记忆深处。
在那里，可能隐藏着关于他真实身份的终极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