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机转嫁:把难题变成反击武器
暮春的蝉鸣聒噪地撞在书院雕花窗棂上,书源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宣纸上未干的墨迹晕染成一团墨云。隔壁学舍传来的哄笑声像把钝刀,生生割裂了午后的宁静。
"听说了吗?王公子又在刁难新来的夫子。"同窗阿青压低声音凑过来,"这次竟在讲经堂放了条菜花蛇!"
书源的眉峰狠狠一蹙。新来的陆夫子是位寒门出身的秀才,因学识渊博被书院特聘讲学。但在这所由权贵子弟把持的白鹿书院里,像陆夫子这样无权无势的人,向来是那些纨绔子弟消遣的对象。
脚步声由远及近,王公子趾高气扬的声音穿透纸窗:"陆夫子既然号称通晓五经,不如就给这条'小友'讲讲《论语》?"哄笑声中夹杂着蛇类吐信的嘶嘶声,令人不寒而栗。
书源猛地推开椅子,袍角扫落桌上砚台。阿青慌忙拉住他:"你疯了?王家可是州府第一富商,连山长都要给三分薄面!"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夫子被咬死!"书源甩开阿青的手,疾步冲向讲经堂。推开雕花木门的刹那,他看见陆夫子脸色煞白地倚在书案旁,那条碗口粗的菜花蛇正吐着信子,缓缓游向瑟瑟发抖的夫子。
"且慢!"书源抄起门边的竹扫帚,挡在陆夫子身前。王公子嗤笑一声,折扇轻点:"哟,书呆子也想英雄救美?这条蛇可是从后山捕来的,性子烈得很。"
书源盯着蛇头的黄斑,突然想起父亲生前教过的捕蛇术。他将扫帚横在胸前,缓缓蹲下身子,用袖口擦去额角冷汗:"王公子既然精通玩乐之道,想必知道蛇类七寸所在?"
这话成功勾起了王公子的兴趣。他摇着折扇踱过来:"说来听听?"
"蛇打七寸,但七寸并非固定位置。"书源的声音平稳得连自己都吃惊,"传闻古时有位捕蛇人,为探寻蛇类命门,将不同大小的蛇..."他突然提高声调,"剖开肚子研究!"
菜花蛇似乎感受到威胁,猛地昂起头发出嘶鸣。王公子下意识后退半步,书源趁机将扫帚往前一探,蛇身立刻缠上竹枝。他屏息握住蛇尾,借着惯性用力一甩,菜花蛇凌空飞出窗外,撞在石砖上发出闷响。
满堂寂静。王公子的脸涨成猪肝色:"好个书源,竟敢扫本公子的兴!"他一把掀翻书案,竹简散落一地,"明日辰时,你我后山演武场见!若是不敢来,就给陆夫子和你自己,从白鹿书院爬出去!"
夜幕降临时,书源蹲在柴房角落,用炭条在青砖上画着推演图。阿青提着灯笼找到他时,正看见他将石子排成八卦阵型。
"你真要去?"阿青急得首跺脚,"王家世代习武,王公子师从青城派弟子,你这文弱书生去了不是送死?"
书源抬头,眼睛在火光中亮得惊人:"还记得上个月王公子强占农户田地的事吗?他命家丁在田埂埋了不少捕兽夹。"他捡起块瓦片,在砖上划出陷阱形状,"我们就用他的办法,还治他的身。"
第二日辰时,后山演武场围满了看热闹的学子。王公子身披玄色劲装,腰间佩剑寒光凛凛。他看着书源单薄的身影穿过人群,放声大笑:"书呆子,怕不是来求饶的?"
书源拱手行礼,声音清亮:"承蒙王公子赐教,学生特备了份'见面礼'。"他侧身让开,身后阿青推着辆蒙着黑布的木车走上前。
王公子挑眉挥剑,黑布应声而裂。众人倒抽冷气——车上密密麻麻摆满了捕兽夹,锋利的铁齿泛着冷光。
"王公子擅长拳脚刀剑,学生自知不敌。"书源神色自若,"不如换个有趣的比试?"他指向演武场西周:"学生在场地埋了三十六处机关,王公子若能毫发无伤通过,学生甘愿退学;若不幸触发..."他顿了顿,"就请王公子将强占的田地,悉数归还。"
王公子的脸色阴晴不定。他自负武功高强,可那些寒光闪闪的捕兽夹确实令人生畏。但当众认怂又实在丢面子,思忖片刻后咬牙道:"好!不过若本公子赢了,你和陆夫子即刻滚出书院!"
比试开始。王公子脚尖点地,如狸猫般跃过第一道陷阱。书源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的步法,突然高声提醒:"小心左侧第三块青石!"
王公子本能地转向右侧,却听见"咔嗒"一声脆响。铁齿咬住他的靴底,虽未伤筋动骨,却也让他狼狈不堪。围观学子中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你敢算计我!"王公子拔出佩剑,却见书源举起一卷竹简:"王公子莫非忘了书院规矩?比试期间动兵刃,视同认输。"
王公子涨红着脸扯断靴带,赤着一只脚继续前行。当他在第三处陷阱再次中招时,终于明白这些机关看似随意,实则暗含八卦方位,自己每一步都在对方算计之中。
夕阳西下时,王公子浑身带伤地瘫坐在地。书源上前递上水壶,温声道:"承让了。"他展开早己备好的地契,"还请王公子信守承诺。"
围观学子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王公子恶狠狠地瞪了书源一眼,夺过地契摔在地上:"算你狠!"他一瘸一拐地离开,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嘘声。
当夜,陆夫子来到书源的寝室。桌上摆着两坛桂花酿,酒香混着墨香在月光下流淌。"你这孩子,"陆夫子斟满酒杯,"看似莽撞,实则步步为营。那些机关布置,可藏着《孙子兵法》的门道?"
书源笑着举杯:"不过是将王公子的刁难,变成反击的武器罢了。就像夫子教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窗外,春夜的风裹着玉兰花香拂过书院飞檐。远处传来学子们的夜读声,清亮的嗓音穿透夜色:"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