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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凝土倾泻而下，像泥石流吞没青铜骨架。灰浆漫过光绪年的英文字母，淹没了蓝封皮的认购证。王玉梅突然扑向基坑，半截身子陷进混凝土。“厂徽！”她嘶喊着，手在泥浆里乱抓，“厂徽还没挂！”
陆明远拽住她的工装背带，混凝土己没到胸口。光头壮汉甩出麻绳套住王玉梅的胳肢窝，工人们喊着号子拉拽。泥浆吸力惊人，背带扣崩飞时，王玉梅手里攥着的铝制厂徽划破灰浆——那是上海二十一棉纺厂的菱形标志，边缘还沾着棉絮。
“放手啊！”陆明远吼着去掰她手指。王玉梅却将厂徽狠狠按进混凝土，铝片边缘割破她掌心，血丝在灰浆里晕开诡异的红纹。工人们终于把她出，湿透的棉袄冻成冰壳。她瘫在雪地里大笑：“埋进去了...埋进地基了！”
泵车继续轰鸣。当混凝土淹没最后一寸青铜，基坑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震动。老工程师的测斜仪疯狂旋转：“护坡位移！要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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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志忠的鳄鱼皮鞋踩过交易大厅的狼藉。他踢开散落的索尼遥控器，抓起贵宾室电话：“给我抛！全抛！”听筒里传来忙音。穿貂皮的墨镜男冲进来：“大哥！仓库电视机...”
玻璃幕墙突然爆裂。寒风卷着雪片灌入，交易屏集体熄灭。光头壮汉踹门而入，手里的起爆器连着腰间缠满的雷管：“遥控器不好用是吧？”他咧嘴露出金牙，“老子有手动的！”
张志忠退向窗边。楼下警笛声逼近，陈雪凝举着大哥大穿过人群：“海关扣了你三船货。”她按下免提键，听筒传出粤语哭骂：“死鬼！阿仔的奶粉钱...”
陆明远的身影出现在断电的电子屏后。他摊开手掌，露出半枚沾着混凝土的青铜卦象：“认识这个吗？”卦象边缘还黏着蓝封皮的碎片。
张志忠瞳孔骤缩：“不可能...那东西在黄浦江底...”
“1908年众业公所的地基，”陆明远将卦象按在交易台上，“49年被你们填埋时，摩根的人偷藏了核心构件。”他踢开地板线槽盖板，的电缆缠着同样的青铜片，“知道为什么金帆基金能做空成功？因为这栋楼就建在青铜交易台的正上方！”
警报器突然尖啸。断电的电子屏闪出绿莹莹的K线——建材股正在逆势疯涨！张志忠扑向窗边，他的倒影在玻璃上扭曲变形。远处浦东工地，覆盖混凝土的基坑正蒸腾起诡异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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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坑己成沸腾的灰浆池。老工程师的测绘仪爆出火花：“地温七十度！混凝土要烧酥了！”工人们惊恐地看着气泡从地底涌出，裹挟着半融化的认购证残骸。
陆明远冲向泵车关闭阀门。混凝土停止倾泻的瞬间，基坑中央突然塌陷。灰浆漩涡中，光绪年的青铜梁柱重新浮出，卦象纹路在高温中泛着红光。黏附其上的认购证正卷曲焦黑，蓝封皮化作青烟。
“退后！”陈雪凝拽开陆明远。青铜骨架发出金属变形的呻吟，嵌在梁柱间的股票代码钢印正在融化。王玉梅却挣脱搀扶，踉跄扑向坑边：“厂徽！我的厂徽！”
菱形铝片在青铜横梁上灼烧发红。当王玉梅的棉鞋踩进滚烫灰浆时，青铜骨架轰然坍塌。灼热的铜件裹着混凝土块砸落，二十一厂的厂徽被气浪掀飞，铝片旋转着插进冻土。
光头壮汉的铁锹突然脱手，锹柄首首插入塌陷坑。工人们顺着锹柄望去——塌坑深处出青石板台面，板上刻满密密麻麻的股票代码：礼和洋行、怡和纱厂、先施百货...光绪年间的字迹间，竟嵌着“深发展”“万科”的现代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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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夜，张志忠在海关拘留所抠着墙皮。剥落的石灰下，露出刻在水泥上的股票代码。他疯狂地抓挠，指甲翻裂流血。铁窗外，陆家嘴工地探照灯刺破黑暗，光柱里翻涌的雪片像漫天飞舞的认购证。
基坑深处，青石板在碘钨灯下蒸腾热气。陈雪凝用棉纱蘸液氮擦拭板面，冰火交激的嘶响中，浮现出细如发丝的青铜电路。老工程师的示波器突然捕捉到脉冲信号，波形与深交所实时数据完全同步。
“不是巧合。”林教授的声音从大哥大传出，“青铜的晶格结构能共振特定电磁波...”电流杂音淹没了后半句。
陆明远拾起滚烫的厂徽。铝片背面黏着半张焦黑的认购证，残存代码“600653”正与青石板上“申华电工”的繁体字重叠。他将厂徽按向青石板，铝片接触瞬间，示波器上的脉冲波峰刺破屏幕！
泥浆突然从塌坑西壁喷涌。在众人惊呼中，青铜电路在青石板上亮起幽蓝流光，光绪年的股票代码如呼吸般明灭。光头壮汉突然指着坑外怪叫：“灯！工地的灯！”
所有塔吊的警示灯同步闪烁，红光在雪幕中连成巨大的K线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