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潮水退去时,沈知微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星海上空。
脚下是缓缓旋转的银河,无数光点组成双龙交织的图腾。棺中少女(沈宁)与她十指相扣,两人的长发在虚空中飘散成相同的弧度。
"这是......"
"我们的识海最深处。"沈宁的声音带着三百年前的古语腔调,"当年谢危抽离我魂魄时,有一缕执念留在肉身里。"她抬手轻触沈知微心口,"现在你补全了它。"
沈知微看向彼此相连的衣角——那里正化作金色光点消散。她突然明白:?自己在现实中的身体正在死亡?。
"害怕吗?"沈宁问。她的嫁衣开始燃烧,露出心口与沈知微一模一样的伤痕。
沈知微望向识海尽头。那里有谢危被锁链缠绕的虚影,他的龙角己经折断,却仍试图向她们伸出手。
"值得。"她握住沈宁逐渐透明的手,"但有个问题——你当年为什么自愿上祭坛?"
沈宁的瞳孔突然变成龙族竖瞳:"因为大长老用谢危的逆鳞要挟我。"她燃烧的手指突然刺入自己胸膛,挖出一段记忆光球,"看真相。"
记忆画面在星海上展开——
三百年前的药王谷地底,十二具青铜棺围成诡异阵法。大长老手持谢危的逆鳞狞笑:"每具棺材都封着被污染的龙皇精血,只要再凑齐你的魂魄,就能......"
画面突然切换至沈家密室。年幼的沈知微(今生)被父亲按在祭坛上,喉咙里塞进一只漆黑蛊虫。暗处站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他腰间赫然挂着南荒龙族的火纹玉佩!
"第七次血月......"沈宁的声音开始模糊,"是十二滴被污染的精血......同时苏醒......"
沈知微猛然想起归墟碑灵的话。她看向自己也在消散的双腿:"所以我的精血早被做了手脚?"
"不。"沈宁突然将她推向识海边缘,"是你体内那滴最特殊——它是初代龙皇的心头血,能净化......"
话音戛然而止。沈知微被一股巨力抛出识海,最后看见的是沈宁彻底燃烧的身影,以及她做出的口型:
?"去找青璃的玉佩。"?
现实中的剧痛如海啸般袭来。
沈知微发现自己躺在血泊里,水晶棺己经粉碎。地宫正在崩塌,碎石不断砸落在她残缺的身体上——右臂完全消失,左腿露出森森白骨。
但心口的双龙图腾变了。
原本纠缠的两条龙如今首尾相衔,形成完整的圆环。更奇异的是,她脱落龙角的位置正在生长出晶莹的骨质,触感像极了......
"谢危的逆鳞?"
她颤抖着摸向额间新生龙角,指尖传来熟悉的松雪气息。突然,腰间传来灼热感——谢危的残袖地图正在发烫!
扯开布料,夹层里的逆鳞残片浮到空中,投射出模糊画面:
归墟深处,谢危被七条黑雾锁链贯穿躯体。但当沈知微的新生龙角发出微光时,他心口的蚀骨钉竟然在慢慢退出!
"坚持住......"她挣扎着爬向出口,身后拖出长长的血痕,"我要去......"
一块巨石轰然砸在后背。沈知微喷出一口精血,视线开始模糊。昏迷前,她恍惚看见青璃冲进地宫,腰间玉佩发出与新生龙角共鸣的青光......
梦境支离破碎。
沈知微时而看见谢危在归墟黑雾中嘶吼,时而看见青璃跪在自己血肉模糊的身体前哭泣。最清晰的是个陌生画面:初代龙皇将逆鳞一分为二,一半给谢危,另一半制成——
"玉佩!"
她猛然睁眼,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青璃憔悴的脸出现在视野里,银白长发沾满血污。
"别动。"青璃按住她试图起身的动作,"你全身经脉断了八成。"她掀开沈知微的衣襟,双龙图腾此刻泛着诡异的灰白色,"而且黑暗侵蚀己经......"
"玉佩!"沈知微嘶声打断,"给我看......你的玉佩......"
青璃怔住,下意识摸向腰间。当她把那枚刻着沈家祖徽的青玉递过来时,玉石突然龟裂,露出内里一片龙鳞形状的晶体。
沈知微的新生龙角骤然发亮。两道光束交汇处浮现初代龙皇的虚影,他伸手按向她的心口:
?"双生非诅咒,而是馈赠。"?
剧痛中,沈知微看见真相:三百年前的血契根本没有失败——谢危故意让黑暗污染联结,是为了用自己作容器封印污染源!
"所以......"她咳着血抓住青璃,"现在黑暗转移到了......"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青璃的玉佩彻底粉碎,露出藏在核心的一滴金血。与此同时,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龙啸,仿佛有十二条巨龙正在苏醒。
"第七次血月提前了。"青璃面如死灰,"十二滴被污染的精血......"
沈知微却盯着掌心的金血。这是初代龙皇留给她的最后礼物,也是逆转一切的关键。她突然用尽全身力气,将金血拍向自己新生龙角——
"不!"青璃尖叫,"你会......"
金光炸裂。
沈知微的视野被纯粹的光芒充满。她感到自己在上升,仿佛化作一条光龙冲破地宫。恍惚中看见十二道黑气从西面八方涌来,却在触及她龙角的瞬间被净化。
最高处,血月如瞳孔般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