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无尽好,人烟无一个。
一如陶涯所想,这北荒的太阳和天地都有问题。
太阳北升南落,然而正当陶涯想看看那太阳落至来时的覆天之云处时又该是如何,却见那太阳忽地黯淡,隐没。
像是消失不见了一样。
这何其的古怪不真实。
“莫不成,这就是那下棋之人所说的秘密?”
只是这秘密有什么意义呢?
看来回去时,得问问。
…………
在北荒向北,再向北,人没有遇见一个,但猛兽却逐渐增多。
天材地宝,也开始西处丛生。
说丛生,或许太夸张,但每百里之内,却多半能遇见一二。
这不,陶涯的眼前,出现了一株寄生在树梢顶端的花草。
一丈来高,枝繁叶茂。
像极了生脉草。
只是与生脉草不同的是,生脉草是助人新生经脉,但这一株花草,却似能助增长体魄。
陶涯两指一捏,将整株花草,捏成了一颗丹丸,扔进了玉葫芦中。
复行数百里,过千里,再行数千里、数万里。
或快或慢,一年有余。
这一天,朝阳自北而升,光洒大地。
万丈光芒之中,一棵参天巨树中的巨树,状如巨扇一般展开,下接雾霭,上连天云。
根根垂落的气根,落地又成树,延展而开,形成了一片与周遭大不相同的树海。
极目可见,那巨树之上有拖曳长尾的巨鸟栖枝筑巢,有颗颗金果垂挂。
还有一座座破败荒废的阁楼簇集层叠,如天外楼宇,方外山门。
人,陶涯终究是在这北荒看见了人。
陶涯衣袍一荡。
待得衣袍落定,两人一狐,遮住了楼宇中,一处荒败露台的一角。
露台阴影中,一个衣衫曾经华丽,如今却是污垢严重,多有破损的人,正在鼾声如雷。
蓬头垢面。
“这是一个皇帝?”
那人的身旁,掉落着一个帝王冠冕。
“换人了吗?”
或是被狐兽的呼吸声、小东西好奇探头的动静惊醒,地上的人平静的睁开眼,平静的询问。
嗯,不应该是平静的声音,那应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之后的淡漠。
“换人了就换人了吧。”
沉睡了不知道多久,身周地上己被睡出了深刻痕迹的人,缓缓坐起,伸手拿向身边滚落的酒壶。
只可惜,壶内早己干涸。
地上人将酒壶扔掉,说道:
“西方留有一国,是现在的种子,与曾经一样,五十万男五十万女。”
地上人指着楼宇周围垂挂的一颗颗金果:
“你们上一次太急了,导致这一次的收成不是很好,这一次全部也就这么多了。”
“朕没有贪墨一颗,也不屑于贪墨这人血桐果。”
地上人支撑爬起,将冠冕捧起,细心掸去冠上的尘埃,然后庄重戴于头顶,闭眼垂首:
“你们换个人间帝王吧。”
“几百年了,朕累了,不忍心了。”
“反正一如朕登基之时你们所说,这人间帝王谁做都一样。”
这巨树上的北荒人间帝王,睁开眼,环顾茫茫天下:
“当真是可笑啊,朕曾天真的以为,人定能胜天,总能替这天下百姓寻得一线生机。”
“可到头来,机关算尽,方法用尽,却依旧一如历代帝王一样,根本就逃脱不了你们的掌心。”
“人或许能胜天,但却胜不了你们这些人啊!”
这北荒帝王悲叹,后,赫然转头,须发怒张,眼中滔天恨怒狂,如惊涛骤起:
“朕临死之前就只想问一句!”
“你们用这茫茫天下的人命养一树、结一果,当真就不怕天理昭昭,天道轮回吗?!”
他两指并剑怒指陶涯,声音咆哮如雷:
“你们!就真的忍心!真的视众生为蝼蚁吗!!”
陶涯:本陶陶是不是无缘无故被骂了?
:不过,好像也对这北荒情况听了个大概。
陶涯看看指着自己的手指,看看手指后的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哈,你刚刚骂错了人呢?”
按照正常情况,此时此刻,这帝王该是一怔,然而,这帝王却是连连冷笑,哈哈大笑:
“骂错了人?”
“骂错了人??”
他的手指点指陶涯:
“这北荒还有其他人吗?朕,可能骂错人吗!!”
“你们这群贪得无厌的天人!!”
天人?这是个什么称谓?
陶涯抬头看看天:天上的人?
还是对下棋人那一群可能是另外天地碎片中之人的称谓?
己经显然,那下棋人担心被陶涯察觉的秘密便是此事了。
陶涯重复:
“本陶陶再说一遍,你骂错人了。”
“如果你还不听,本陶陶就打得你听。”
北荒帝王脸上终于是出现了该有的一怔,然后惊疑不定。
然后眼中有种名叫希望希冀,期待的光芒在一点点滋生。
“你真的不是那些天人??”
“你真的不是来收割桐果的??”
“你……你你……”
北荒帝王颤抖、大笑、疯笑,哭笑。
良久的良久,北荒帝王跌坐在地上,眼泪鼻涕一大包,像个小孩一样蹬腿拍地。
“陶~陶陶,他怎么了,怎么像我一样又哭又笑的?”
小东西怔怔的望着北荒帝王,不明白这个比陶陶还高还壮的人,怎么又哭又笑的。
她就没见陶陶又哭又笑过。
“你,你既然不是那些天人,你是谁?”
“你又是从哪里来?!”
北荒帝王爬起身,目光变得灼灼的盯着陶涯:
“这北荒之外,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地方?”
“我北荒的人能不能去?我北荒的百姓能不能去??”
合着这几百年的北荒帝王,并不知道北荒之外还有天地。
甚至都不知道那道横断了北荒的云幕,及水帘。
怕是不止如此,帝王总有传承,皇室总有古往典籍。这一代帝王不知道北荒之外,怕是历代帝王都不知北荒之外。
这北荒,是一个囚笼。
是一个为了这棵树,为了这一树金果,人为打造的囚笼。
以一方天地之人以养树,以养一树果,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只是养这金果来做什么呢?吃吗?
陶涯抬手招来一颗金果,仔细端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