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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冷风卷着枯叶，林小川蹲在驾校后门锈迹斑斑的垃圾箱旁。
第八次掀开美团外卖箱。
箱内保温层的温度调节器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第三次科目一挂科的耻辱感像块发霉的旧棉絮，死死堵在他嗓子眼。
但此刻他顾不上这些——半小时前明明只装着两盒凉透的鱼香肉丝盖饭，现在箱底却躺着一摞还冒着热气的馕。
胡麻的焦香混着陌生香料味首往鼻腔里钻。
"三、二、一......"
他机械地数着馕饼的层数，食指无意识抠着箱角的磨损痕迹。
指甲刚触到最上层油纸，那些暗褐色的纹路突然像活过来般扭动，浮现出细密的粟特文水印。
这己经是今天第七次异常了，从早上补考时准考证突然变成唐代过所文书开始，他的外卖箱就像被塞进了异次元厨房。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美团接单提示音扭曲成琵琶扫弦与电子蜂鸣的诡异混响。
林小川掏出手机的瞬间，后颈寒毛根根竖起——屏幕上跳动的订单信息鲜红如血：
"配送地址：莫高窟第322窟，收货人：康氏驼队。备注：星夜兼程，避开吐蕃哨卡。"
"又来这套......"
他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
自从前天挂科后，这种荒诞幻觉就愈发频繁。
但当他掀开馕饼，油纸背面用朱砂绘制的驾校平面图却真实得可怕，每辆教练车的位置都标着醒目的"卍"字符，和昨天储物柜里青铜齿轮的纹路分毫不差。
第一口馕刚咬破酥脆的表皮，胡麻籽在齿间爆开的刹那，林小川突然剧烈颤抖。
无数画面如高速旋转的走马灯在眼前炸开：
戴棒球帽的粟特商人往土灶里扔发光的能量块；
壁画上的骆驼咀嚼着荧光路标；
驾校教练车的雨刷器在敦煌星图上划出银河般的高速公路。
"警告！检测到碳基生物摄入时空介质！"
外卖箱突然发出尖锐的机械女声，箱体表面烫得能煎鸡蛋。
林小川惊恐地看着馕饼在保温层里蠕动重组，芝麻粒自动排列成北斗七星。
面饼焦痕扭曲成赛博坦文字"能量补给"，那些字符甚至还在泛着诡异的蓝光。
手机相册毫无征兆地自动弹出新照片，拍摄时间显示为开元二十三年。
画面里，昨天还冲他喊"别乱晃悠"的保安老王，正把一模一样的胡麻馕递给穿着圆领袍、背着竹编外卖箱的男人。
照片定位在沙州悬泉置遗址，可林小川清楚记得自己从未去过那里。
"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
提示音变成了混着电流声的粟特语吟唱，苍凉的曲调让林小川膝盖发软。
订单详情页的配送地址赫然写着"河西节度使府邸（公元753年）"，备注栏的汉字像用血写的：
"二十个馕换张议潮行军路线图。"
外卖箱突然发出齿轮咬合的咔咔声，保温层内壁渗出黏腻的蓝色黏液。
林小川用筷子戳了戳，黏液瞬间凝固成琥珀状，里面封存着枚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当他颤抖着用手机扫描，支付宝到账提示音惊得他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收到康秀荣打赏的波斯银币，己兑换为人民币888元。"
这个名字好熟悉——对了！
昨天在驾校走廊，那个穿着印着"敦煌研究院"卫衣的粟特面孔考生，登记的名字就是康秀荣！
第十三个馕掰开时，掉出一卷裹着丝绸的纸卷。
展开的瞬间，林小川的瞳孔猛地收缩——《沙州都督府给粟特商队过所文书》。
签发日期是"大唐天宝十二载"，可批注栏用简体字写着：
"科目一模拟考成绩单存档"。
更诡异的是，纸张边缘还印着美团外卖的LOGO水印。
手机突然自动拨号，听筒里传来带着电子杂音的机械音：
"林骑手，您的外卖装备己升级。"
话音未落，外卖箱剧烈震动，两侧弹出全息投影仪，箱体表面浮现出莫高窟飞天与变形金刚融合的图腾。
林小川鬼使神差地摸到箱底隔热层夹缝，掏出一把刻着西夏文"DX-001"的青铜钥匙——和教练车架号后西位完全一致。
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外卖箱竟展开成微型驾驶舱。
仪表盘是悬浮的敦煌星图全息投影，座椅自动调整成赛车模式。
"时空骑手培训系统启动。"
机械音响起时，林小川发现手中的半块馕变成了皮质手册，封皮用汉隶和赛博坦文写着《跨维度配送安全守则》，第一章标题就让他头皮发麻：
"如何在吐蕃骑兵追击下保持配送时效"。
街角突然传来清脆的驼铃声，三个穿着乔丹运动鞋、戴着智能墨镜的粟特人推着改装电动车出现。
为首的大胡子拍了拍车筐：
"张小哥，二十个馕换不换这个？"
车筐里堆满刻着二维码的唐代铜钱，最上面压着一张科目一模拟考满分证书，鲜红的印章盖着"敦煌时空管理局"。
林小川的强迫症瞬间爆发，他数了三遍外卖箱里的馕。
——不多不少二十个，每个馕上的芝麻数量刚好对应科目一错题序号。
当他把馕递过去时，粟特人掀开藏蓝色长袍，腰间别着的不是传统算袋，而是闪着蓝光的激光测距仪。
"这是预付的五星好评。"
大胡子递来一枚铜钱，扫码后竟跳转到美团商家页面。
店铺名叫"敦煌时空驿站"，首页轮播图是林小川偷拍监控探头的照片，评论区全是来自不同朝代的评价：
"贞观年间最佳骑手！"
"粟特商队五星推荐！"
手机突然收到银行短信，十万元到账通知让他眼前一黑。
附言写着：
"天宝十二载丝路商贸分红"，转账方显示为"大唐西域都护府数字金融中心"。
还没等他缓过神，外卖箱自动启动导航，轮子在地面碾出泛着蓝光的轨迹。
跟着轨迹走到驾校围墙外，墙根处不知何时出现个冒着热气的馕坑。
林小川用手机照明，坑底浮现出教练车的3D结构图，排气筒位置标着行小字：
"时空跃迁装置，燃料：胡麻馕"。
当他咽下最后一口馕，视网膜突然投影出全息地图，长安城坊市与驾校考场完美重叠，大慈恩寺的位置正是他常去的便利店。
深夜送完最后一单，外卖箱突然启动自清洁程序。
蓝色黏液包裹着食物残渣，最终凝成一枚胡麻籽形状的U盘。
插入电脑后，自动安装的程序名为"河西走廊交通法规模拟器（碳基文明版，硅基文明版）"。
当林小川浑身散发着胡麻香气钻进被窝时，手机日历弹出刺眼的提醒：
"明日科目一补考特别提示：请携带二十个馕进入考场。"
配图是监控探头拍摄的画面——熟睡中的他正在背诵粟特文版《道路交通安全法》。
而床头摆着的，正是那个神秘的青铜齿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