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后备箱,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吗?!”
我气得狠狠踹了教练车一脚,金属碰撞声在空荡荡的驾校里炸开。
头顶的梧桐树突然骚动起来,成群的乌鸦扑棱棱飞起,黑压压的翅膀遮蔽了半边天,就像一片流动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吵什么?”
教练老张叼着牙签慢悠悠晃过来,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
那声音阴森得瘆人,每一下晃动都像巫师祭祀时敲响的丧钟。
我刚要开口求助,“咔嗒”一声,后备箱竟自己弹开了!
还没等我反应,一股细沙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瞬间埋住了我的小腿。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惊恐地大喊:
“老张!这到底怎么回事?!”
老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腰间的钥匙突然发出滋滋声响,开始融化成银白色的金属液,滴滴答答渗入沙堆:
“别碰!这是鸣沙山核心区的时之沙!碰了就没命了!”
我抬头看向他,倒抽一口冷气——他的瞳孔不知何时变成了沙漏的形状,黑沉沉的漩涡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他工装裤口袋里掉出半张泛黄的纸,上面写着《车辆维修记录》,日期栏赫然印着。
“开元二十三年”。
“开元二十三年?那可是一千多年前啊!”
我声音都变了调。
“老张,你到底……”
“闭嘴!”
老张死死盯着沙堆,沙粒正诡异地自动排列,渐渐拼出莫高窟第268窟的平面图。
更恐怖的是,沙堆中央缓缓升起一张人脸——那是三天前在考场猝死的王鹏!
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扭曲的笑容,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嘶吼:
“林哥……救我……”
我吓得双腿发软,转身想跑,却被老张一把拽住。
他的手臂冷得像冰,指甲深深掐进我的肉里:
“看!”
只见沙堆中心升起一个青铜沙漏,表面刻满奇怪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诅咒。
我下意识掏出手机想拍照,沙漏突然自己翻转,上层的黑沙开始逆向流动!
“移开视线!”
老张猛地把我往后一推。
“盯着超过七秒,你的内脏就会变成沙子!”
他话音未落,沙漏底座突然伸出几根布满倒刺的机械触须,“噗”地扎进地面。
驾校的围墙瞬间扭曲变形,变成了会动的敦煌壁画。
我惊恐地看见,壁画里第46位供养人的脸正在沙化,他的眼球“咕噜”一声滚落,瞳孔里竟播放着我科目一第五次挂科的画面!
“听好!”
老张撕开衬衫,露出胸口的纹身——那幅经变画竟然活了过来,上面的飞天和菩萨在皮肤上扭曲蠕动。
“第一,沙漏必须和你的心跳同步;第二,绝对不能让黑沙超过49%!记住了吗?!”
“记住了!我记住了!”
我浑身发抖,牙齿咯咯作响。
就在这时,沙漏里传来王鹏撕心裂肺的惨叫:
“林哥!把我的记忆带走!”
他的半张脸从沙粒中挣扎着浮现,沙化的右手递出一张染血的准考证。
我刚接过,沙漏里的黑沙“唰”地暴涨到48%,教练车的轮胎开始渗出黏糊糊的原油,地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用转向灯频率对冲!”
王鹏的脸正在迅速沙化,只剩最后一丝人形。
“左转三下,右转两下,就像调节古代水钟!快!”
我跌跌撞撞扑向驾驶座,却发现雨刮器操纵杆变成了青铜晷针,仪表盘弹出全息星图。
还没等我反应,老张突然举起维修扳手,“哗啦”一声砸碎车窗:
“错了!要根据沙粒阴影角度调节!”
更诡异的是,扳手在他手中融化重组,变成了一个古老的日晷,晷针的影子正好指向我昨天扔掉的前女友发绳。
“川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浑身僵硬地回头,只见沙漏中的黑沙凝聚成小雨的模样。
她笑着伸出手,发丝间缠绕着数据线:
“让我替你保管沙漏吧?就像当初替你保管驾考费……”
“小雨?你怎么……”
我的话被一声尖叫打断。小雨的脸突然崩解成沙粒,露出底下王鹏正在硅化的头骨,他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诡异的蓝光!
“啊!”
我疯了似的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沙地上划出一道道痕迹,渐渐显露出“应无所住”西个大字。奇迹般地,沙漏里的黑沙骤降到33%。
无数记忆涌入我的脑海——王鹏死前正在破解一个赛博坦方程式,而小雨
……她早就被这诡异的力量控制了!
“林小川!看后视镜!”
老张的吼叫声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下意识看去,镜中的自己右眼变成了沙漏,左眼瞳孔里浮现出教练车底盘的能量矩阵图。
这时,沙漏底座打开暗格,一枚刻有“DX-001”的青铜齿轮缓缓升起。
沙粒在空中组成倒计时:
“00:04:37”。
老张的工装裤瞬间褪色成唐代戎装,他抽出腰间横刀斩断缠绕我的数据线:
“把齿轮装到转向柱上!那是张议潮大军用过的方向舵!”
齿轮刚一啮合,整个驾校的地面剧烈翻转,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巨型沙漏阵列。
数万个被困在沙漏里的考生在痛苦挣扎,他们的挂科记录单拼凑出西个血红大字:
回头是岸。
“恭喜通过新手测试。”
沙漏发出冰冷的AI女声,“当前时空契合度62%,请前往下一个节点……”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真正的老张正从维修间冲出来,手里握着的,竟然是我刚刚见过的那把青铜扳手!
而他的眼神,和之前那个“老张”一模一样。
——空洞的沙漏瞳孔,闪烁着摄人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