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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川！89分！又是89分！你这分数是焊死在方向盘上了吗？！”
孙教练的咆哮声在驾校走廊里回荡，震得墙皮簌簌掉渣。
他手里那张皱巴巴的成绩单，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抬不起头。
第五次了！科目一第五次卡在89分！
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
房东的催租短信带着三个血红感叹号砸在屏幕上。
紧接着特别关注提示音炸响——前女友小雅穿着银色宇航服，依偎在“星环集团小王”怀里，背景是旋转的星云：
“亲爱哒~我的星际驾照到手啦！某些人不会还在考地球科目一吧？【笑哭】【霸天虎logo】”
“淦！”
我狠狠一拳砸在墙上，关节渗出血丝。
“川哥，看开点…”
王大力叼着冰棍凑过来，“挂科而己嘛！你看我科目二都挂八回了，还不是活蹦乱…”
话没说完，我手机屏幕猛地一黑！
滋——！
刺耳电流声中，一个泛黄卷轴动画粗暴挤开所有程序，卷轴上墨字淋漓：
【敦煌莫高窟·功德主联名投诉函】
事由：学员林小川科目一五度落第，错题浊气侵染第61窟（曹氏供养）佛光
原告：曹议金（归义军节度使）等十七家窟主
判罚：即刻入窟净心，错题抄录百遍！
执行人：沙州州学博士·窦夫子
“卧槽！这什么整蛊APP？”王大力冰棍掉在地上。
下一秒，手机摄像头自动开启！
一道青光射出，在斑驳墙面上投出全息人影——
头戴黑色幞头，身穿洗得发白的青布圆领袍，山羊胡翘得像毛笔尖。
老者左手握戒尺，右手持一卷《论语》，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鹰。
“林学郎！”
老者戒尺虚点我鼻尖，声如金铁交鸣，
“汝屡考不过，污浊之气上冲斗牛！曹功德主窟中宝树三日凋零，飞天彩衣褪色！今日若不净心革面…”戒尺猛地挥下！
啪！
一道无形气劲抽在我手背！火辣辣的疼！
“窦…窦夫子？”
我捂着手背懵了。弹幕瞬间爆炸：
【用户‘敦煌在逃壁画师’】：真是窦夫子！P.2712文书里骂学郎那个！】
【用户‘挂科保护协会’】：体罚学生！举报了！】
【用户‘霸天虎驻地球办事处’】：@星环集团小王 你前男友被古人网暴了！（打赏特效：戒尺敲出火星溅满屏幕）
“看甚弹幕！”窦夫子戒尺又扬起来，“速随老夫入窟！”
手机青光暴涨！熟悉的黑洞吸力传来！
我最后听见王大力鬼叫：“川哥你手机成精了——！”
眼前一暗。
松香混合着陈年颜料的气味钻进鼻腔。
我站在一处幽深洞窟中央。
西壁巨幅经变画在摇曳烛光中浮动，青金石蓝的佛国天空下，供养人队列肃穆庄严。
为首锦袍老者（曹议金全息投影）正对我怒目而视，他身后几位华服男女对着壁画指指点点——
“窦博士请看！”
曹议金虚拟袖袍甩向窟顶，
“吾家供养这株菩提宝树，昨日还翠叶金枝，今晨竟枯黄大半！”
他身侧贵妇哭诉：
“我献上的供养天女披帛，朱砂色都淡了！定是这学郎的晦气冲撞！”
烛光忽然摇曳。
北壁下方不起眼处，一道纤瘦身影从颜料梯匆匆跳下。
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
靛蓝粗布襦裙沾满石青颜料，双手紧张绞着衣带，声音清泉般淌过洞窟：
“博士容禀！宝树褪色是因前日沙暴潮气侵染，天女朱砂是…”
“苏莺儿！”
窦夫子厉声打断，“此乃曹节度家眷问罪，岂容你插嘴！”
弹幕突然刷屏：
【用户‘壁画修复小能手’】：这妹妹我见过！61窟北壁那个颜料匠女儿！】
【用户‘磕学家’】：她刚偷看主播的眼神不对劲！有故事！】
“节度使容禀。”
苏莺儿突然跪倒，
“林学郎…林学郎他近日苦读至呕血，绝非有意懈怠！求您再宽限几日，他定能…”
“住口！”
曹议金之女（曹十九娘）珠翠乱颤，
“五次州考不过的蠢材，也配在吾家佛窟沾染文气？父亲！断了他家捐资！”
“且慢！”
沙哑吼声从我喉咙里冲出。
满窟目光刀子般扎来。
我举起那台破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五次“89分”成绩单：
“曹公！挂科我认！但宝树凋零绝非晦气所致！”
手指猛地戳向成绩单上某个错题红叉——正是“驼队遇沙暴避险步骤”的选择题！
“此错题关联《西域行商避险册》第三则！”我豁出去了，
“沙暴将临，商队需以骆驼围圈，湿毡覆顶！而曹家宝树位置——”
我冲向窟顶壁画，指尖几乎戳到菩提树冠：
“正对窟顶渗水缝！近日沙暴携潮气涌入，树根颜料遇水稀释，这才褪色发黄！”
窟内死寂。
窦夫子戒尺悬在半空。
曹议金虚影眯起眼。
苏莺儿突然跳上颜料梯，小刀轻刮树根处——一撮湿漉漉的黄色颜料落在她掌心：
“博士！节度使！确是潮气！”
弹幕海啸般涌来：
【用户‘走近科学’】：主播牛逼！破案了！】
【用户‘霸天虎驻地球办事处’】：打赏！给我狠狠打脸土豪！（打赏特效：金元宝雨砸向曹十九娘虚拟影像）
曹十九娘脸色铁青。窦夫子戒尺缓缓放下：
“纵然如此…五次落第…”
“错题在此！我认罚！”
我猛地调出手机里五次错题集，
“但请夫子与曹公看此处——”
手指滑向一道“壁画修复题”错项。
题目配图正是61窟北壁供养人行列！
“我选错此项，是因…”
我心跳如鼓，目光扫过苏莺儿，“因我发现此图有异！”
指尖放大曹十九娘画像裙摆——
几道极淡的、不属于原画的青绿色线条，在锦缎纹样间勾出半片羽毛！
“此乃修复失误？”窦夫子蹙眉。
“不！”
苏莺儿忽然抢过手机，指尖发颤着放大图像，
“这是…这是…”
她突然抬头看我，眼中水光潋滟：“是绿耳鸽的羽毛！林郎你…”
全窟哗然！
曹十九娘尖叫：
“好啊！定是这贱婢私改吾像！”
“十九娘息怒。
”我上前一步挡在苏莺儿身前，“此非私改，而是…彩蛋！”
在窦夫子戒尺落下前，我吼出弹幕刚刷到的提示：
【用户‘壁画密码党’】：快看题！选项C是“鸽传尺素”！】
“是信鸽！”
我高举手机，“《沙州图经》载，绿耳鸽乃瓜州贡品，最擅传书！此羽暗示曹家功德通达天听！”
曹议金虚影猛然抬手：“呈上来！”
苏莺儿会意，蘸取石绿颜料，顺着羽毛线条飞快勾勒——
一只衔着卷轴的绿耳鸽振翅欲飞！卷轴展开处，一行小楷随烛光浮现：
“沙尘锁阳关，不掩绿耳音”
——正是我第五次挂科卷子上写的酸诗残句！
“好！好一个‘功德通天’！”曹议金抚掌大笑，
“十九娘！给苏匠人添三倍颜料钱！窦博士——”
他虚影转向我：“此子心思奇巧，错题…暂免！”
烛火“噗”地爆了个灯花。
窦夫子板着的脸抽了抽，戒尺往我掌心一塞：“戒骄戒躁！下不为例！”
手机突然震动：
【投诉己撤销】
【奖励发放中…】
黑洞吸力再度袭来。
最后一眼，是苏莺儿将戒尺偷偷塞进我手中，指尖在我掌心飞快写下“61窟北壁第三龛”。
“川哥！你握个扫把傻笑啥？”王大力肥脸凑到眼前。
我站在驾校厕所门口，手里真攥着半截秃头扫把。
墙上贴着新告示：“即日起暂停林小川科目一报考资格（莫高窟文物安全委员会函）”
手机嗡嗡震动。
微信弹出新好友请求——
头像是61窟青绿山水，昵称：“不掩绿耳音”。
验证信息：“第三龛有题，速来。”
我猛地冲向教练车。
车尾“驾校陪练”灯箱上，忽有流光掠过，幻化出一行诗句：
“轮台月照学郎衣”
——正是我未写出的下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