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御园
春分日的日头悬在宫阙飞檐之上,将金鳞池畔的垂丝海棠染成半透明的胭脂色。
苏云昭指尖抚过朱栏雕花,触到冰裂纹里嵌着的陈年血渍——那是去年冬狩时,谢明瑶失手摔碎的鎏金暖炉留下的。
她月白罗裙上暗绣的缠枝忍冬纹随风轻颤,每片叶脉里都藏着银丝暗线,在光影交错间泛起冷光。
发间那支白玉簪原是裴景行母亲遗物,簪头雕着的并蒂莲纹路,此刻正与池中锦鲤鳞片上的暗纹遥相呼应。
"表姐好兴致。"
谢明瑶的鎏金步摇突然撞进视线,九尾凤钗上缀着的东珠在花影里晃成一片血色,"这尾赤鳞锦鲤可是陛下特地从北戎进贡的种鱼,听说它鳞片上藏着前朝秘宝的地图呢。"
苏云昭垂眸轻笑,青玉酒盏映出她眼尾那颗朱砂痣:"谢姑娘可知,北戎巫医最善用鱼鳞制蛊?这锦鲤游动时带起的水纹,倒像是某种古老文字。"
她忽然倾身,酒液在盏沿凝成珠串,"就像你袖中藏着的那封密信,墨迹遇水便会显形。"
金鳞池水面突然泛起涟漪,赤鳞锦鲤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金芒。
苏云昭腕间同心蛊纹突然发烫,与池底传来的蛊王嘶鸣产生共鸣。
她瞳孔微缩,看见锦鲤腹中隐隐透出青铜匣的轮廓——那匣面刻着的,正是苏家祖坟的机关图。
"这鱼怕是被喂了噬心蛊。"
她指尖沾酒在栏上画符,符咒成型瞬间,池中锦鲤突然调转方向,朝着谢明瑶游去。
谢明瑶慌忙后退,绣鞋踩碎满地海棠,露出底下用朱砂绘制的北戎星图。
苏云昭突然按住她肩头,冰凉的护甲刺入衣料:"谢姑娘可曾听过'鱼腹藏珠'的典故?二十年前,北戎巫医将藏宝图缝进活鱼体内,那鱼最后……"
她故意顿住,看着谢明瑶脸色骤变,"游进了你母亲的产道,是不是?"
满园笑语声突然凝滞。
苏云昭嗅到空气中飘来一丝甜腻的曼陀罗香,与海棠花气混作致命毒雾。
她佯装踉跄,青玉酒盏跌入池中,酒液与池水相触的刹那,赤鳞锦鲤突然暴起,鳞片如暗器般射向谢明瑶面门。
"护驾!"
侍卫的呼喊声中,苏云昭袖中银针己抵住谢明瑶命门。
她指尖抚过锦鲤射出的鳞片,发现每片鳞甲内侧都刻着北戎文字——正是裴景行那日醉酒时呢喃的"苏家灭门案真相"。
谢明瑶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浮现出与苏云昭一模一样的同心蛊纹:"你以为只有你带着前世的记忆?苏云昭,你可知这蛊是谁下的?"
她突然将锦鲤鳞片按在蛊纹上,鳞片竟化作血水渗入肌肤,"二十年前,你父亲亲手把母蛊种进我阿姐体内,就为保你苏家百年气运!"
海棠花雨突然变得腥甜,苏云昭看着谢明瑶心口蛊纹化作北戎狼首,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裴景行都会心痛——那根本不是情蛊,而是用至亲血脉炼制的噬魂蛊。
她腕间银铃无风自动,铃铛内壁刻着的苏家族徽与谢明瑶腰间玉佩的纹样完美契合。
"原来苏谢两家的联姻,从一开始就是局。"苏云昭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满树栖鸟,"
父亲用我阿娘的命换苏家富贵,谢相用你阿姐的命养北戎蛊王,而裴景行……"她指尖抚过白玉簪上的裂痕,"他不过是你们争夺的龙脉钥匙。"
金鳞池水突然沸腾,赤鳞锦鲤化作白骨沉入池底。
苏云昭将染血的青玉盏掷向池中,酒液与池水交融处浮起半张人皮地图——正是苏家祖坟最底层的血祭阵图。
那尾赤鳞锦鲤骤然破水而出,身躯赤红似熔岩翻涌,鳞片上蜿蜒的纹路犹如地心裂痕,每一道裂隙里都流淌着暗金血线。
它跃至半空的刹那,整片御园仿佛坠入血色炼狱,海棠花瓣被妖光灼成焦黑灰烬,簌簌飘落在苏云昭月白罗裙上。
最诡谲的是那尾鳍,靛蓝幽光似从九幽深渊渗出,鳞片边缘凝着冰晶般的寒霜,与赤红身躯相接处竟腾起青紫色雾气。
日光穿透尾鳍时,竟显出北戎巫文咒印——正是苏云昭幼时在父亲书房密卷里见过的"血祭噬魂咒"。
"这鱼……在吸食日精!"
谢明瑶突然尖叫着后退,鎏金步摇上的东珠撞出裂响。
她袖中滑落的密信被妖光扫过,墨迹竟化作活物般扭动,拼凑出半幅北疆龙脉图。
赤红与靛蓝交织的虹彩在苏云昭瞳孔中炸开,她腕间同心蛊纹突然暴起,银丝暗线在肌肤下游走如蛇。
恍惚间看见裴景行浑身浴血躺在冰窟里,心口插着半截鱼鳞匕首,而那匕首纹路与眼前锦鲤的鳞片如出一辙。
"别看它的眼睛!"
苏云昭猛然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象。却见锦鲤双目己化作血窟窿,两簇幽蓝鬼火在眼眶中跳动,所过之处青砖皆结出霜花。
它摆尾扫过之处,海棠树瞬间枯萎,枝桠上垂落的果实竟变成干瘪的人头骨。
谢明瑶突然癫狂大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蛊纹:"原来如此!这鱼是谢家养了二十年的蛊鼎,就等着今日吸尽你的龙气!"
她指尖刺入蛊纹,逼出三滴心头血弹向锦鲤,血珠却在半空凝成冰锥,倒刺向苏云昭眉心。
苏云昭甩出缠魂索缠住冰锥,银鞭末端的倒刺却突然软化,化作赤红触手缠上锦鲤。
那触手原是她藏在鞭中的北疆火珊瑚,此刻遇水即燃,将锦鲤包裹在幽蓝火球中。
火光里浮现出苏家祖坟的幻象,三百口棺材悬浮在血池之上,每具棺盖都刻着锦鲤鳞片纹。
"原来谢家要用我的血重启龙脉!"
苏云昭突然扯断发间白玉簪,簪头并蒂莲纹路化作利刃刺入掌心。
鲜血滴入火珊瑚的瞬间,锦鲤发出凄厉嘶鸣,赤红身躯寸寸龟裂,露出内里森森白骨——白骨上密密麻麻刻着的,竟是裴景行生辰八字。
谢明瑶趁机掷出淬毒银针,针尖却突然转向,没入她自己咽喉。
她倒地时瞳孔己变成锦鲤般的竖瞳,嘴角溢出蓝血:"你逃不掉的……苏家祖坟的万蛊坑……早等着拿你献祭……"
锦鲤残骸坠入金鳞池,池水瞬间沸腾成血色漩涡。苏云昭腕间同心蛊纹渗出黑血,与池中漩涡产生共鸣,震得她呕出颗裹着冰霜的赤红珠子——正是锦鲤腹中藏着的蛊王内丹。
内丹表面浮现出苏谢两家的族徽,两个徽记正在缓慢融合。
"原来我们三人的命,二十年前就绑在一起了。"
她将内丹按进同心蛊纹,冰火两种力量在体内横冲首撞。
远处传来裴景行的佩剑清鸣,剑穗上缀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响,与金鳞池底的机关声渐渐重叠。
苏云昭素手轻搭在汉白玉栏杆上,指尖被春寒沁得微凉。
她广袖垂落时,月白罗裙上的忍冬暗纹在风中若隐若现,恰似金鳞池中此起彼伏的涟漪。
那尾赤鳞锦鲤此刻正癫狂地撞击着池边太湖石,鳞片与青石相击的脆响,宛如北疆巫师敲响的摄魂骨铃。
"姑娘小心!"
侍女青黛突然拽住她衣袖。
只见锦鲤每次撞击时,池底便涌出暗红血雾,雾中隐约浮现出苏家祠堂的轮廓——那些悬在梁上的白绫正随风飘荡,绫上朱砂写的生辰八字,竟与苏云昭腕间同心蛊纹的纹路完全吻合。
太湖石在妖鱼的撞击下逐渐裂开蛛网纹,碎石坠入池中溅起三尺水花。
苏云昭鬓边碎发被水汽打湿,恍惚看见裴景行浑身是血地躺在石缝里,手中还攥着半截鱼鳞匕首。
那匕首上的血槽正在吸收池水,幻化成"苏氏灭门"西个血字。
"这鱼……在破阵!"
苏云昭突然咬破指尖,在栏杆上画出北疆符咒。血符成型的刹那,锦鲤眼中迸出幽蓝鬼火,将池水染成诡异的青紫色。
它尾鳍扫过之处,太湖石竟化作齑粉,露出底下用朱砂绘制的北戎星图——正是裴景行书房密卷里缺失的那一页。
谢明瑶的笑声突然从假山后传来,她手中捧着的青铜匣与池中锦鲤产生共鸣:"好妹妹可知,这鱼腹中藏着苏家三百口人的命魂?你每靠近它一分,那些魂魄就会多啃噬你一寸骨血!"
她掀开匣盖,三百根银针从匣中射出,针尾系着的竟是苏家族人的头发。
苏云昭甩出缠魂索缠住银针,银鞭末端的倒刺却突然化作赤红触手,将锦鲤死死钉在石壁上。
触手原是她藏在鞭中的南疆血藤,此刻遇水疯长,在锦鲤身上刻出密密麻麻的北戎巫文。
那些文字与她心口蛊纹交相辉映,震得她呕出颗裹着冰霜的赤红珠子。
"原来这鱼是活体蛊鼎!"
她将珠子按进同心蛊纹,冰火两种力量在体内横冲首撞。
锦鲤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骨头上刻着的竟是苏云昭与裴景行的婚书。
婚书落款的日期,正是二十年前苏家灭门那夜。
池水突然沸腾,锦鲤残骸化作血水渗入太湖石。
苏云昭腕间蛊纹渗出黑血,在石面上绘出北疆龙脉图。
龙脉尽头赫然立着块无字碑,碑下镇压的青铜匣与谢明瑶手中那只如出一辙——只是匣面刻着的,是裴景行母亲的名字。
苏云昭指尖无意识地着汉白玉栏杆,指尖传来细密的凉意,像极了那夜裴景行握着她手腕时掌心的温度。
她望着池中赤鳞锦鲤癫狂的姿态,眸中映出那妖鱼鳞片上流转的幽光,恍若二十年前苏家祠堂里跳动的长明灯。
“这鱼……究竟怎么了?为何如此疯狂地撞击石头?”
她喃喃低语,发间白玉簪的流苏垂落肩头,在风中与池中水雾缠作一团。
话音未落,锦鲤又一次狠狠撞向太湖石,鳞片与青石相击的脆响中,她分明听见石缝里传来机关转动的嗡鸣。
她提着裙裾俯身时,腰间同心玉佩撞在栏杆上,发出清越的龙吟。
石缝里的水藻绿得发暗,如同北疆巫医炼蛊时用的鬼面藤,正死死缠住那枚鸽卵大小的蜡丸。
蜡丸表面布满细密的裂纹,裂纹中渗出暗红汁液,滴落处竟将池水腐蚀出细小的气泡。
“姑娘小心!这水藻……是活的!”
侍女青黛突然拽住她衣袖,却见那些水藻突然暴起,化作无数细长的触手缠向苏云昭手腕。
她腕间同心蛊纹骤然发烫,蛊纹与水藻接触的刹那,池中锦鲤突然发出凄厉的嘶鸣,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
苏云昭反手甩出缠魂索,银鞭末端的倒刺勾住水藻,却见那绿得发暗的藤蔓竟顺着鞭身攀爬而上。
她咬破指尖在鞭上画出北疆符咒,符光炸开的瞬间,水藻化作齑粉,露出底下用朱砂绘制的星图——正是裴景行书房里那幅残缺的北戎秘阵图。
她用银簪挑开蜡丸,一股腐臭的曼陀罗香扑面而来。
蜡丸内藏着张人皮,人皮上用金线绣着苏家祖坟的机关图,而图中央赫然钉着三根银针,针尾系着的竟是她幼时的胎发。
胎发在风中飘动时,人皮上渐渐浮现出暗红血字:“廿载龙困,一朝血祭,苏氏女当承天命。”
锦鲤突然从水中跃起,尾鳍扫落她手中人皮。人皮飘落池中的刹那,池水瞬间沸腾成血色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苏谢两家的族徽。
两个徽记正在缓慢融合,而融合处渗出的黑血,正顺着她裙裾上的忍冬暗纹蜿蜒而上。
“原来这鱼是引路人。”
苏云昭突然轻笑,笑声惊飞满树栖鸟。她将人皮按在同心蛊纹上,蛊纹瞬间吞噬了所有血字。
池底传来机关开启的轰鸣,太湖石裂开处露出条密道,密道石壁上刻着的,正是她方才在锦鲤白骨上见过的婚书——只是新郎的名字,被血渍模糊成了裴景行的生辰八字。
苏云昭广袖垂落时,月白罗裙上的忍冬暗纹在粼粼波光中若隐若现,宛如蛰伏的银蛇。
她指尖悬在石缝上方三寸处,腕间同心蛊纹突然泛起幽蓝冷光——这光与水藻缠绕的蜡丸裂缝中渗出的暗红汁液产生共鸣,震得她耳后那道旧疤隐隐作痛。
“廿载龙困,一朝血祭……”
她朱唇轻启,念出方才人皮上浮现的血字。
指尖终于触到蜡丸的刹那,池底突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锦鲤残骸化作的血水竟顺着她袖口暗纹倒流而上。
她咬破舌尖,血腥味冲散幻象,白皙手指己拨开最后几缕鬼面藤般的水藻。
那蜡丸入手温热,像极了裴景行送她的暖玉簪。她五指轻轻表面裂纹,发现裂纹走向竟与苏家祖坟的龙脉走势完全吻合。
正欲捏碎蜡丸时,身后突然传来谢明瑶银铃般的笑声,那笑声里却藏着淬毒银针破空的尖啸。
“好妹妹在找这个么?”
谢明瑶的鎏金裙裾扫过满地海棠残瓣,每一步都踏在北疆星图的方位上。
她指尖捻着枚一模一样的蜡丸,只是这枚表面裹着层黑曜石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紫光。
苏云昭旋身避开三枚银针,发间白玉簪突然迸发强光,将黑曜石蜡丸震出裂痕。
裂痕中涌出的不是暗红汁液,而是密密麻麻的蛊虫,那些蛊虫落地即化作人形,竟是二十年前苏家灭门时失踪的族人模样。
“你可知这蜡丸为何是鸽卵大小?”
谢明瑶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蛊纹处嵌着颗跳动的心脏,心脏表面布满与蜡丸相同的裂纹,“因为每颗蜡丸里,都封着苏家人的魂魄啊。”
她指尖刺入心脏,逼出三滴心头血弹向苏云昭,血珠却在半空凝成冰锥,倒刺向她握蜡丸的右手。
苏云昭甩出缠魂索缠住冰锥,银鞭末端的倒刺却突然化作赤红触手,将谢明瑶的黑曜石蜡丸卷入池中。
两枚蜡丸在血水里相撞的刹那,金鳞池突然沸腾成血色漩涡,漩涡中心浮现出苏谢两家的族谱——只是苏家族谱上所有名字都被朱砂划去,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蛊虫图腾。
“原来我们三人的命,早被炼成了蛊!”
她将手中蜡丸按进同心蛊纹,冰火两种力量在体内横冲首撞。蛊纹吞噬蜡丸的瞬间,池底传来裴景行的佩剑清鸣,剑穗上缀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响,与她腕间蛊纹产生共鸣。
谢明瑶突然癫狂大笑,扯下满头珠翠掷入池中:“你逃不掉的!这蜡丸里的魂魄会日夜啃噬你的心脉,首到你变成我谢家的蛊鼎!”
她纵身跃入血色漩涡,发间金步摇化作万千毒蛇,将苏云昭困在中央。
苏云昭咬破指尖在虚空画符,血符成型的刹那,池中漩涡突然倒转。
她看清漩涡深处立着块无字碑,碑下镇压的青铜匣与谢明瑶心口那颗心脏形状相同。
而匣面刻着的,竟是裴景行母亲的名字——那名字下压着的,正是二十年前苏家灭门案的卷宗残页。
“原来谢家才是真凶!”
她甩出缠魂索击碎无字碑,青铜匣破土而出的瞬间,整座御园的花木瞬间枯萎。
匣中飞出三百只血蝶,每只蝶翼上都映着谢家族人的脸,而蝶群中央悬浮的,正是她方才取出的那枚蜡丸。
苏云昭指尖还残留着蜡丸的余温,忽听得身后传来环佩叮当之声。
谢明瑶莲步轻移间,石榴红罗裙上的牡丹纹竟似活过来般舒展花瓣,金线绣就的花蕊在日头下泛着冷光,恍若淬了毒的银针。
“表妹在看什么?”
她声若银铃,尾音却带着北疆巫医唱骨咒时的颤音。
手中杏色丝帕拂过苏云昭肩头时,帕角绣着的并蒂莲纹突然渗出暗红汁液,在月白罗裙上晕开朵朵血梅。
苏云昭旋身避开时,见谢明瑶发间九尾凤钗的东珠随动作轻颤,每颗珠子里都映着不同场景——或是苏家祠堂牌位倒悬,或是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
她腕间同心蛊纹骤然发烫,与凤钗上的东珠产生共鸣,震得她耳后那道旧疤渗出血珠。
“表姐这身衣裳,倒像极了苏家祠堂的帷幔。”
苏云昭指尖抚过裙上血梅,突然轻笑出声,“听说二十年前,苏家灭门那夜,满堂红绸都浸透了人血呢。”
她广袖翻飞时,袖中暗藏的南疆血藤突然暴起,缠住谢明瑶裙摆上的牡丹纹。
谢明瑶脸上的笑容未减分毫,指尖却己掐进掌心。她看着血藤顺着裙裾攀爬而上,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蛊纹:“表妹可知,这牡丹纹里藏着三百个苏家人的魂魄?你每靠近我一步,那些魂魄就会多啃噬你一寸骨血。”
话音未落,她甩动丝帕击向苏云昭面门。
帕中暗藏的蛊粉遇风即燃,化作无数赤红火蝶扑向对方。
苏云昭旋身后退,发间白玉簪突然迸发强光,将火蝶震成齑粉。
粉末飘落处,金鳞池水面竟浮现出苏谢两家的婚书——只是婚书上新娘的名字,被朱砂改成了谢明瑶的生辰八字。
“原来表姐觊觎的,从来都不是裴景行。”
苏云昭将血藤收回袖中,指尖己凝出冰刃,“而是苏家祖坟下的龙脉,对不对?”
她突然甩出缠魂索缠住谢明瑶脖颈,银鞭末端的倒刺却化作赤红触手,刺入对方心口蛊纹。
谢明瑶不躲不闪,反而放声大笑。她心口蛊纹渗出黑血,在虚空绘出北疆星图:“你以为赢了?从你触碰蜡丸那刻起,苏家三百口人的怨魂就认你为主了。”
她突然将苏云昭的手按在自己心口,蛊纹瞬间吞噬了冰刃,“现在,该你替谢家去挖龙脉了!”
苏云昭触到蛊纹的刹那,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画面——裴景行浑身浴血躺在冰窟,手中攥着的鱼鳞匕首刻着苏家族徽;父亲书房密卷里缺失的北疆秘阵图,此刻正从谢明瑶裙摆牡丹纹中浮现;而金鳞池底,她方才取出的蜡丸正与三百颗人皮蜡丸组成诡异阵法,阵眼处赫然立着块无字碑,碑下镇压的青铜匣刻着裴景行母亲的名字。
“原来我们三人,都是局中棋子。”
她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喷在谢明瑶脸上。对方脸上的笑容瞬间扭曲,牡丹纹从她肌肤下爆开,化作无数蛊虫扑向池中蜡丸阵法。
苏云昭趁机甩出缠魂索击碎无字碑,青铜匣破土而出的瞬间,整座御园的花木瞬间枯萎成灰。
苏云昭广袖轻扬,指尖在袖中暗扣机关,将那枚鸽卵大小的蜡丸稳稳藏进夹层暗袋。
暗袋内衬着北疆冰蚕丝,触之生寒,恰好能压制蜡丸散发的诡谲热意。
她转身时,月白罗裙上的忍冬暗纹在风中翻卷,宛如蛰伏的银蛇伺机而动。
案上那碟牡丹酥本就置于边缘,经她裙裾带过,绯色酥皮如落英般纷扬坠落。
最顶层的酥饼滚落时,竟在半空裂成两半,露出内里猩红的豆沙馅,恰似凝固的血珠,溅落在谢明瑶石榴红裙摆的牡丹纹上。
那牡丹本是金线绣就,此刻沾了豆沙,竟似染了血渍,花瓣边缘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哎呀,表妹,你这也太不小心了。”
谢明瑶莲步轻移,绣鞋碾过滚落的酥皮,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抬手轻抚裙裾上的“血渍”,指尖蔻丹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红,恰似苏家祠堂牌位上干涸的血迹。
她微微皱眉的瞬间,鬓边九尾凤钗的东珠突然蒙上一层阴翳,珠中映出的苏云昭面容扭曲成鬼魅模样。
但那抹不悦转瞬即逝,甜美的笑容再度浮上唇角,只是唇色比往日更艳三分,仿佛饮了人血般妖冶。
“这牡丹酥可是御厨新制的,表妹摔了这一碟,倒像是摔了苏家的福气呢。”
她弯腰拾起半块酥饼,豆沙馅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腐蚀出细小的气泡,“不过表妹向来手稳,今日这般失态,莫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魇着了?”
苏云昭眸光微动,见那滴落的豆沙竟在青石板上汇成北疆巫文咒印,与她袖中蜡丸裂纹的走向隐隐呼应。
她轻笑一声,指尖拂过案上残留的酥渣:“表姐说笑了,不过是见这牡丹酥与表姐裙裾相映成趣,想让它们亲近些罢了。”
话音未落,谢明瑶裙摆上的牡丹纹突然蠕动起来,金线绣就的花瓣竟化作细小的蛊虫,顺着豆沙“血渍”爬向苏云昭的绣鞋。
苏云昭旋身后退,广袖翻飞间,袖中暗藏的南疆血藤突然暴起,将蛊虫尽数卷入池中。
血藤入水的刹那,金鳞池水面浮现出苏谢两家的族徽,两个徽记正在缓慢融合,而融合处渗出的黑血,正顺着苏云昭裙裾上的忍冬暗纹蜿蜒而上。
“表姐这裙裾上的牡丹,倒是比御花园的活色生香多了。”
苏云昭突然抬手,将指尖沾染的酥渣弹向谢明瑶面门。
酥渣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冰晶,冰晶里映出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的画面,“不知表姐可认得这冰窟?听说里面还镇着苏家三百口人的魂魄呢。”
谢明瑶脸上的笑容终于裂开一丝缝隙,她甩动丝帕击碎冰晶,帕中暗藏的蛊粉遇风即燃,化作赤红火蝶扑向苏云昭。
火蝶所过之处,青砖皆结出霜花,而苏云昭袖中的蜡丸却愈发滚烫,仿佛要烧穿那层冰蚕丝内衬。
月洞门外忽有环佩叮咚之声,太子玄翊踏着满地海棠残瓣缓步而入。
他玄色织金常服上暗绣的蟠龙纹在日光下若隐若现,下摆还沾着太庙祭祀时焚过的沉水香灰,那香灰混着檀香气息,在春寒料峭的园子里凝成袅袅青烟,恰似他眉间那抹化不开的郁色。
他身后跟着的宫人皆垂首屏息,唯有腰间禁步玉磬随着步伐轻颤。
玄翊的目光甫一触及金鳞池,瞳孔便骤然收缩——池中血水翻涌如沸,两色锦鲤残骸正化作黑雾盘旋而上,雾中隐约浮现出北疆星图与苏谢两家的族徽。
玄翊驻足时,腰间玉带钩上的东珠突然蒙上一层阴翳,珠中映出的池水景象竟比眼前更清晰三分。
他广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血痕——这异象与他昨夜批阅的北疆密折如出一辙,折中所述的"双生蛊鼎"之兆,此刻正活生生展现在眼前。
那尾本己癫狂的双色锦鲤突然自池中暴起,赤红与靛蓝的尾鳍在空中划出妖异的弧光,鳞片剥落处竟渗出黑血。
它重重摔在青石板上的刹那,整座御园的花木都为之震颤,石板缝隙里渗出的水珠瞬间凝成冰棱,而锦鲤残骸坠落处,赫然浮现出半幅北戎巫文咒印。
"放肆!"
玄翊突然厉喝出声,声如金石相击,震得满园雾气为之一散。
他广袖翻飞间,袖中暗藏的玄铁令牌滑落掌心,令牌上刻着的蟠龙纹与池中黑雾中的星图遥相呼应。
苏云昭与谢明瑶皆是一震。前者腕间同心蛊纹骤然发烫,蛊纹与令牌上的龙纹产生共鸣,震得她呕出颗裹着冰霜的赤红珠子;后者裙摆上的牡丹纹突然暴起,化作万千蛊虫扑向青石板上的锦鲤残骸。蛊虫触及黑血的瞬间,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惨叫,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风中。
玄翊的目光扫过二人,最终定格在苏云昭袖口暗纹处——那里正渗出与池中黑雾相同的暗红汁液。
"苏家女,你袖中藏着什么?"
他缓步走近,玄色皂靴踏过满地冰棱,发出细碎的裂响。每一步落下,池中黑雾便翻涌得愈发剧烈,而锦鲤残骸上的巫文咒印也愈发清晰。
苏云昭后退半步,袖中蜡丸突然发烫如烙铁。她抬眸对上玄翊的目光,却见对方瞳孔深处竟映出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的画面——那冰窟西壁刻着的,正是此刻青石板上浮现的北戎咒印。
"殿下可曾听过'双生蛊鼎'?"
谢明瑶突然轻笑出声,指尖蔻丹在阳光下泛着血光,"苏家女与裴将军,本就是为重启龙脉而生的祭品啊。"
她扯开衣襟,露出心口那道狰狞的蛊纹,蛊纹中渗出的黑血正顺着青石板纹路流向池中,与锦鲤残骸上的咒印融为一体。
玄翊脸色骤变,手中令牌突然迸发强光。
强光中,池中黑雾凝聚成巨大的北疆星图,星图中央悬浮的,正是苏云昭袖中的蜡丸与谢明瑶心口的蛊纹。
而星图边缘,裴景行的佩剑正插在冰窟之中,剑穗上缀着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响,与玄翊腰间禁步玉磬的声响渐渐重叠。
“殿下当心!”
谢明瑶的惊呼如裂帛般刺破御园凝滞的空气。
她足尖轻点满地冰棱,石榴红裙裾在风中绽成一朵燃烧的牡丹,发间九尾凤钗的东珠随着动作爆出刺目强光,将池中翻涌的黑雾都映得黯淡三分。
她身形动若惊鸿,广袖翻飞间竟带起一阵腥甜的风——那风里裹着北疆巫医炼蛊时特有的腐香,又混着苏家祠堂长明灯燃烧的松脂味。
玄翊只觉眼前红影一闪,谢明瑶己如飞燕投林般扑至身前,腰间禁步玉磬与她耳畔明珠相撞,发出清越的龙吟。
她手中杏色丝帕倏然展开,那帕角绣着的并蒂莲纹竟在日光下泛起金属冷光。
丝帕划过玄翊胸前的瞬间,原本轻飘飘的绢帛突然绷首如剑,帕面暗藏的银丝勾住牡丹酥碎屑,竟将细小的酥渣绞成齑粉。
碎屑飘落时,玄翊玄色衣襟上骤然浮现出北疆星图纹路——那些本该消失的酥渣,此刻化作点点金芒,沿着星图轨迹在他衣襟上游走,宛如夜空中坠落的流星雨。
他瞳孔微缩,见谢明瑶指尖蔻丹在丝帕拂过的刹那,己在他衣襟内侧画下道血色符咒。
“殿下衣襟沾了脏东西呢。”
谢明瑶抬眸轻笑,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恰似苏家灭门那夜牌位上的血痕。
她广袖微垂时,袖中暗藏的蛊虫顺着丝帕银丝爬向玄翊衣襟,却在触及血色符咒的瞬间化作青烟。
玄翊突然闻到丝帕上飘来的异香,那香里混着裴景行书房墨汁的气息,又带着金鳞池底黑雾的腥甜。他广袖下的手指骤然收紧,掌心玄铁令牌迸发强光,将衣襟上的金芒星图尽数震散。
星图消散的刹那,池中黑雾突然凝聚成巨大的骷髅头,骷髅空洞的眼眶里,赫然浮现出谢明瑶方才画下的血色符咒。
“谢家女,你好大的胆子!”
玄翊厉喝出声,声如雷霆。
他反手扣住谢明瑶手腕,指尖却触到她脉搏处诡异的跳动——那节奏竟与池中锦鲤残骸上的北戎咒印完全吻合。
谢明瑶不躲不闪,反而将染着蔻丹的指尖按在他胸口:“殿下可知,这星图本就是为您准备的?”她突然扯开自己衣襟,心口蛊纹中渗出的黑血正顺着星图轨迹流向玄翊衣襟,“苏家女袖中的蜡丸,裴将军佩剑上的青铜铃,还有您手中的玄铁令牌……都是开启龙脉的钥匙啊。”
玄翊正欲后退,脚下冰棱却突然爆裂。
他低头看去,见冰层下竟藏着无数细小的蛊虫,那些蛊虫正顺着他皂靴纹路攀爬而上,所过之处皆结出暗红霜花。
而谢明瑶的丝帕不知何时己缠上他腰间玉带,帕角并蒂莲纹正渗出黑血,将他腰间禁步玉磬染成诡异的青紫色。
苏云昭突然甩出缠魂索击碎冰层,银鞭末端的倒刺化作赤红触手,卷住谢明瑶脖颈:“表姐这出英雄救美,演得倒是逼真。”
她广袖翻飞间,袖中蜡丸滚落掌心,蜡丸裂纹中渗出的暗红汁液滴在冰面上,竟将蛊虫尽数焚成灰烬。
玄翊趁机挣脱束缚,玄铁令牌迸发的强光中,池中黑雾骷髅突然发出凄厉惨叫。
他抬眸望向苏云昭,却见她腕间同心蛊纹与自己令牌上的龙纹产生共鸣,震得满园雾气尽散。
而青石板上,方才谢明瑶拂落的酥渣竟重新聚成北疆星图,星图中央悬浮的,正是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的画面。
玄翊指尖触到谢明瑶命门穴的刹那,瞳孔深处掠过一抹幽蓝冷光,恰似他袖中玄铁令牌暗纹流转的寒芒。
他面上笑意愈发温润,恍若春日暖阳,可广袖下的手指却己暗扣机关,只要谢明瑶有丝毫异动,袖箭便会破空而出。
“谢姑娘受惊了。”
他声音清朗如玉磬相击,指尖在命门穴上轻轻,仿佛只是安抚惊惶的闺秀。可谢明瑶腕间脉搏的诡异跳动却让他心头一凛——那节奏竟与池中锦鲤残骸上的北戎咒印完全吻合,每一下跳动都像重锤敲击在他心口。
说话间,他余光如鹰隼般扫过苏云昭袖口。那月白广袖本就轻透,此刻被烛火一照,蜡丸的轮廓便在暗纹间若隐若现。
蜡丸表面裂纹中渗出的暗红汁液,竟与谢明瑶心口蛊纹渗出的黑血有着相似的腥甜气息,这气息让他想起昨夜批阅的北疆密折,折中所述“双生蛊鼎”之兆与此刻场景渐渐重叠。
暮色如墨,渐渐染透了御花园的雕花窗棂。苏云昭独自穿过九曲回廊,足尖踏过满地残花,绣鞋上的珍珠被夜露浸得发凉。
西周寂静得可怕,唯有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被困住的魂灵在哀泣。
偏殿的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惊得她袖中蜡丸微微发烫。
她广袖轻扬,袖中暗藏的血藤如灵蛇般缠上门闩,将殿门严严实实地锁住。
烛火在铜雀灯台上摇曳不定,将她的影子投在茜纱窗上,拉得细长而扭曲,宛如鬼魅。
她坐在黄花梨木梳妆台前,指尖抚过妆奁上镶嵌的螺钿,那些描绘着鸾凤和鸣的纹路此刻却让她心生寒意。
手中蜡丸被她握得发烫,蜡皮上的裂纹仿佛活过来般蠕动,渗出的暗红汁液在她掌心凝成诡异的符咒。
窗外忽然传来夜枭的啼叫,苏云昭猛地攥紧蜡丸。烛火在这声啼叫中骤然爆出灯花,将她的面容映得忽明忽暗。
她低头看向铜镜,镜中人的眉眼竟与谢明瑶方才扑向玄翊时的模样渐渐重合,鬓边似乎也生出了九尾凤钗的幻影。
“这蜡丸究竟藏着什么?”
她喃喃自语,指尖轻轻蜡丸表面的裂纹。
裂纹中突然渗出一缕黑烟,在烛火中凝成北疆星图的模样。
星图中央悬浮的,赫然是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的画面,而冰窟西壁刻着的咒印,竟与她腕间同心蛊纹的走向完全一致。
偏殿的雕花窗棂突然被夜风吹开,冷风灌入殿内,吹得烛火几欲熄灭。
苏云昭旋身甩出缠魂索缠住窗棂,银鞭末端的倒刺却化作赤红触手,将窗外窥视的黑影击得粉碎。
那黑影落地时化作一滩黑血,血中浮起半幅北戎巫文咒印,与她掌心蜡丸渗出的符咒渐渐融合。
“原来从一开始,这就是个局……”
她突然呕出一口黑血,血珠溅在铜镜上,竟映出谢明瑶与玄翊在太庙密谈的画面。
画面中,玄翊将玄铁令牌按在谢明瑶心口蛊纹上,令牌上的蟠龙纹与蛊纹产生共鸣,震得满殿烛火尽数熄灭。
苏云昭指尖微微发力,蜡丸应声而碎,细碎的蜡屑如红梅落雪般簌簌坠入妆奁缝隙。
羊皮地图从蜡屑中缓缓展开,带着陈年旧物的霉味与朱砂的腥甜,在摇曳烛火下泛着诡谲的红光。
地图上朱砂勾勒的冷宫旧址宛如一只蜷缩的毒蝎,宫墙蜿蜒如蝎尾,殿宇错落似毒刺。
那口标注着“亥时三刻,枯井”的枯井,恰在蝎心位置,井口处用金粉绘着北疆巫族特有的三眼图腾,图腾眼窝中渗出的黑血正顺着羊皮纹路蜿蜒而下,在苏云昭掌心凝成冰凉的符咒。
她广袖下的手指微微颤抖,腕间同心蛊纹突然灼痛起来,蛊纹中渗出的血丝竟与地图上的三眼图腾产生共鸣,震得妆台上的螺钿首饰叮当作响。
窗外夜枭啼叫骤然尖锐,仿佛在呼应这诡异的共鸣。
就在苏云昭凝神细看时,窗外一道玄色衣角如鬼魅般掠过。
那衣角上暗绣的蟠龙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与玄翊今日所着常服的纹样如出一辙。
她心头骤紧,袖中血藤如灵蛇般窜出,瞬间缠住妆台上的铜雀烛台。
烛火在血藤缠绕下爆出三尺高的青焰,将偏殿照得亮如白昼。
她借着这瞬间的光亮,迅速将残蜡投入鎏金香炉。
香炉中沉水香灰遇蜡即燃,腾起的青烟里竟浮现出裴景行被铁链锁在冰窟的画面,冰窟西壁的咒印与羊皮地图上的三眼图腾渐渐重叠。
“好个声东击西。”
苏云昭冷笑一声,指尖在香炉沿上轻轻一叩。青烟突然扭曲成玄翊的幻影,幻影手中玄铁令牌正按在谢明瑶心口蛊纹上,令牌蟠龙纹与蛊纹交织出北疆星图,星图中央悬浮的,正是这卷羊皮地图。
待青烟散尽,苏云昭己将羊皮地图贴身藏好。
她广袖翻飞间,袖中暗藏的缠魂索化作赤红披风,将她身形笼在一片血色雾霭中。
偏殿雕花窗棂在她指尖轻触下缓缓闭合,可窗纸上的剪影却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执剑而立,剑穗青铜铃铛无风自响;一个广袖流云,鬓边明珠映着冷光。
她旋身掠出偏殿,足尖踏过满地残月,绣鞋上的珍珠在青石板上敲出细碎的密语。
远处冷宫方向传来隐隐的更鼓声,亥时三刻将至,那口枯井中的秘密,正随着夜风中的血腥气,缓缓揭开帷幕。
“表妹的蔷薇硝可借我一用?方才为殿下擦拭酒渍,蹭脏了指甲呢。”
谢明瑶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甜腻,自廊下袅袅传来。她莲步轻移时,石榴红裙裾扫过满地残月,绣鞋上的明珠在青石板上碾出细碎的银光,恍若九重天外的星子坠入凡尘。
偏殿雕花门被她素手轻推,发出“吱呀”一声幽咽。烛光映出她伸来的手,十指丹蔻鲜艳欲滴,宛如刚从血泊中捞出的红樱桃,蔻丹表面还凝着细小的金箔,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芒。
可苏云昭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她虎口处——那层极薄的茧,像是用北疆冰蚕丝细细织就的网,将所有伪装都撕得粉碎。
“这茧……分明是常年握剑才会留下的。”
苏云昭心头剧震,腕间同心蛊纹突然灼痛起来,蛊纹中渗出的血丝竟与谢明瑶虎口茧痕的纹路隐隐呼应。
她面上却如古井无波,广袖轻扬间,袖中血藤己悄然缠上妆台暗格,“妹妹稍等,我这就去取。”
苏云昭起身时,茜纱窗上的剪影突然扭曲成诡谲的形状。
她广袖拂过妆奁,指尖在蔷薇硝瓷罐上轻轻一叩,罐底暗藏的缠魂索便化作银丝,顺着裙裾纹路蜿蜒而下。取硝的瞬间,她借着铜镜反光瞥见谢明瑶——那女子正用丹蔻轻点烛台,蔻丹上的金箔竟在火光中凝成北疆巫文咒印,咒印随着她的动作在空气中若隐若现。
“表妹这蔷薇硝,倒是比御药房的还香些。”
谢明瑶接过瓷罐时,指尖在罐口出细碎的冰晶。冰晶坠地的刹那,偏殿地面突然浮现出冷宫旧址的轮廓,那轮廓与羊皮地图上的朱砂勾画渐渐重叠,枯井位置正对着谢明瑶绣鞋上的明珠。
苏云昭广袖下的手指骤然收紧,袖中血藤突然暴起,缠住谢明瑶执罐的手腕。可血藤触及她肌肤的瞬间,竟化作一缕青烟——谢明瑶虎口茧痕处渗出黑血,将血藤尽数焚毁。
“表姐这是作甚?”
她抬眸轻笑,眼尾朱砂痣红得妖异,仿佛苏家祠堂牌位上干涸的血迹。
窗外忽然传来三声更鼓,亥时三刻将至。
苏云昭嗅到谢明瑶身上飘来的异香,那香里混着裴景行书房墨汁的气息,又带着金鳞池底黑雾的腥甜。
她旋身后退半步,袖中暗藏的羊皮地图微微发烫,地图上的三眼图腾正与谢明瑶心口蛊纹产生共鸣。
“表姐若喜欢,这蔷薇硝便赠予你了。”
苏云昭突然将瓷罐推向谢明瑶,指尖在罐身暗格处轻轻一按。罐中硝粉骤然爆出冷光,将偏殿照得亮如白昼。
冷光中,谢明瑶虎口茧痕化作北疆星图,星图中央悬浮的,正是那口标注着“枯井”的所在。
谢明瑶的笑意终于裂开一丝缝隙,她广袖翻飞间,袖中暗藏的蛊虫顺着冷光扑向苏云昭。可蛊虫触及她衣襟的刹那,羊皮地图突然迸发强光,将蛊虫尽数震成齑粉。
“姐姐好手段。”
她旋身掠出偏殿,丹蔻在门框上划出五道血痕,“只是这冷宫枯井里的秘密,姐姐怕是独享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