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昭攥着玉坠的手沁出冷汗。
龙睛处的凹痕与醉仙阁地窖被撬走的红宝石严丝合缝——那枚本该随先帝入葬的宝石,此刻正嵌在玉佩缺口里。
“皇宫。”沈青梧突然开口。
她扯下变形的银镯,露出内侧刻着的龙纹,“当年暗卫营传讯,说过‘龙睛镇宫’。”
苏挽月摸出袖中金箔。
先前在云梦山庄捡到的龙尾纹路,与银镯内侧的龙身恰好拼成完整图腾。
“走。”陆明昭把玉坠塞进怀里。
他知道,二十年前父亲藏起的血玉,此刻正在皇宫最深处。
西人抄着宫墙根的狗洞钻进去时,晨雾刚散。
沈青梧熟门熟路带他们绕开御林军,在慈宁宫后殿的香案下摸到机关——三推三拉,青砖地面裂开道缝隙。
密道霉味更重。
花无咎摸出药囊撒了把艾草,压低声音:“有乌头味,墙里埋过毒。”
尽头是道青铜门,门环正是龙睛形状。
陆明昭将玉坠按上去,“咔嗒”一声,门开了。
满室典籍泛着冷光。
苏挽月指尖扫过最上层的《大胤起居注》,封皮上的灰尘被吹开,露出半枚血玉残片——和六具女尸旁的玉蝉一模一样。
“看这里。”花无咎抽出本泛黄的《太医院密档》。
她盲眼虽看不见,指尖却顺着墨迹摸索,“二十三年春,先帝暴毙前,太医院进过三盏安神汤……”
苏挽月翻到最后一页。
墨迹未干的批注刺得她瞳孔收缩:“萧氏子献的西域香粉,混在汤里能化骨无形。”
陆明昭抢过书。
最后一行小字是父亲的笔迹:“景琰持血玉,欲证龙种不纯。”
“啪!”
青铜门被踹开。
萧景琰的月白锦袍染着血,身后跟着十二名带刀侍卫。
“陆大人好手段。”他盯着苏挽月手里的密档,“可你以为,拿到这些就能扳倒我?”
沈青梧把密档塞进花无咎怀里。
“护好。”她摸出暗卫匕首,刀尖指向萧景琰。
陆明昭抄起案上青铜烛台。
烛油早凝固成块,砸在第一个侍卫额角,闷响混着骨裂声。
苏挽月甩出迷魂散。
香雾裹着艾草味散开,三个侍卫踉跄着栽倒。
花无咎摸出药囊抛向人群,“曼陀罗,能晕半个时辰。”
萧景琰抽出腰间软剑。
剑鞘上的龙纹与玉佩一模一样,“陆明昭,你父亲藏了二十年的秘密,今天该由我来公诸于世——”他剑锋挑起陆明昭衣襟,“你陆家血脉,根本不配站在这金銮殿上!”
陆明昭侧身避开。
烛台砸向萧景琰手腕,趁他吃痛时扑过去,膝盖顶在他腰眼。
“你父亲才是当年构陷我爹的主谋!”他想起裴九娘在纸条上写的“萧府私印”,“血玉案、女尸案,全是你为了掩盖先帝被毒杀的真相!”
软剑“当啷”落地。
萧景琰被压在典籍堆里,额角磕出血。
“你以为天子会信?”他突然笑起来,“他的龙椅,本就是我萧家扶上去的——”
“够了。”
殿外传来清喝。
当今天子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御林军统领。
他盯着地上的萧景琰,又看向陆明昭怀里的玉坠,“朕在偏殿听了半柱香。”
陆明昭松开手。
天子弯腰捡起《太医院密档》,翻到最后一页时,指节发白。
“原来朕的‘偶感风疾’,是萧爱卿的‘西域香粉’。”他转向萧景琰,“你说朕龙种不纯?可当年替先帝试药的,是你萧氏嫡子。”
萧景琰瞳孔骤缩。
“押下去。”天子挥挥手。
御林军拖走的萧景琰时,他怀里掉出块血玉——和女尸旁的玉蝉碎片严丝合缝。
三日后,陆父的牌位被请进忠烈祠。
苏挽月站在金銮殿外,看陆明昭捧着血玉和密档,听天子当众宣布“血玉案”真相。
黄昏时,两人爬上宫墙。
锦州城的灯火在远处明明灭灭,像二十年前陆父被押往刑场那晚,他藏在草堆里望见的最后一点光。
“结束了。”苏挽月靠在他肩头。
“没呢。”陆明昭摸出袖中密信。
信是老周从西市送来的,只写着“南境有血玉现世”,落款是个陌生的蝶形标记。
晚风卷起信角。
苏挽月瞥见最后一行字,突然笑了:“那便继续查。”
陆明昭握紧她的手。
宫灯在身后摇晃,将两人影子叠成一片,像并蒂莲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