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昭攥着龙纹铜牌的手沁出冷汗。
调香车刚停稳,他一脚踹开府门,靴底沾的烂菜叶碎在青石板上。
苏挽月掀帘跟进,发间珠钗撞出细碎响:"郭掌柜还在醉仙阁柴房?"
"萧景琰那箭擦着我耳朵飞的。"陆明昭扯下腰间玉佩,血玉碎片在烛火下泛着暗红,"他留郭掌柜当饵,等我上钩。"
苏挽月解下腰间香囊,茉莉香混着松烟墨味漫开:"上钩就钓条大鱼。
郭掌柜说的地窖,藏着你父亲当年的龙纹地图。"
陆明昭猛地抬头。
二十年前父亲入狱前塞给他的半张残页,边缘正是蛇形暗纹——和沈青梧铜匣里的龙纹像极了。
他摸出短刀往靴筒里一别:"现在去。"
子时三刻的醉仙阁像口黑棺材。
陆明昭贴着后墙摸进杂院,腐菜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苏挽月拽住他袖口,指尖点了点墙角堆的酒坛——三个酒坛摆成三角,是他三年前设的暗记。
"守卫在左。"她从袖中抖出个青瓷瓶,瓶口塞着浸过迷香的棉团,"三息倒。"
陆明昭按住她手腕:"留活口。"
苏挽月挑眉,指尖绕起一缕发梢。
迷香散开时带着甜腻的桂花香,两个巡夜的侍卫刚摸出腰刀,眼皮就开始打架。
陆明昭冲过去卡住一人后颈,闷声问:"地窖钥匙在哪?"
"后...后堂香炉底下。"侍卫翻白眼的刹那,陆明昭摸走他怀里的钥匙串。
苏挽月蹲下身,用银簪挑开另一人衣襟——心口纹着金蟾,和巷子里被拖走的酒客一样,是萧景琰暗卫的标记。
地窖入口在灶房地下。
陆明昭搬开灶王爷像,青石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苏挽月举着火折子先下去,火光映得西壁发亮——墙上嵌着整块黑檀木,金丝勾勒的龙纹盘绕到顶,龙睛处嵌着两粒鸽血红宝石。
"这不是地图。"陆明昭摸向龙爪位置,指甲刮过凸起的纹路,"是兵符阵图。"
头顶突然传来脚步声。
苏挽月吹灭火折子,拽着他躲进龙尾处的暗格里。
光线透进来时,萧景琰的月白锦袍扫过他们脚边。
"陆大人当年藏得真好。"他的声音像浸了蜜,"可惜龙纹里的兵符,只能认萧家血脉。"
陆明昭攥紧短刀。
暗格里霉味呛得人想咳,苏挽月的手突然覆上来——她指尖沾着薄荷香粉,轻轻按在他人中上。
"明昭。"萧景琰停在龙睛前,"你以为沈青梧真能帮你?
先皇暗卫早被我清干净了。"
头顶传来金属刮擦声。
陆明昭看见萧景琰的影子在墙上晃动,龙睛处的红宝石被撬了下来。
苏挽月在他掌心写:"假的。"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陆明昭摸出火折子。
龙睛位置露出个铜盒,盒底刻着半枚血玉纹路——和他玉佩里的残片严丝合缝。
苏挽月捏起铜盒晃了晃,里面发出细碎的响:"是血玉碎片。"
"萧景琰要的不是地图。"陆明昭把铜盒塞进怀里,"是血玉里的秘密。"
回府时天刚蒙蒙亮。
花无咎坐在廊下,盲眼白纱被风吹得掀起一角:"地窖的迷香掺了曼陀罗?"她嗅了嗅苏挽月袖角,"你改了配方。"
"萧景琰拿走的红宝石是假的。"陆明昭把龙纹图拓在宣纸上,"真的在这。"
沈青梧从侧门冲进来,鬓发散乱,腕间淤痕更深了:"萧景琰封了城门!
他说...说查到逆党余孽,要屠半条街。"
"青禾的纸条说他要兵符。"苏挽月把拓好的图递给花无咎,"龙纹阵图上的标记,和二十年前血玉案死者的位置重合。"
花无咎指尖划过宣纸:"这些红点...是埋血玉的地方。"
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陆明昭抄起短刀挡在门前,门闩刚拉开条缝,裴九娘的绣鞋就挤了进来。
她鬓边珠花歪着,怀里抱着个锦盒,上气不接下气:"大人...城南义庄...那些女尸..."
她颤抖的手探进衣襟,摸出张被汗水浸透的纸条。
陆明昭接过时,指尖触到纸条上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