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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祖宅的正厅里，红木雕花屏风映着水晶吊灯的光，照得人连汗毛都清晰可见。
林小婉踩着细高跟跨进门时，鞋跟磕在青石板上的脆响惊得前排几个贵妇抬了抬眼——她们大概没料到，那个总被传是“顾承渊见不得光的替身”的女人，会穿着酒红色真丝裙堂而皇之地坐在主宾席。
“林小姐今天气色不错。”
清甜女声从左侧飘来。
林小婉偏头，就见周雅婷端着咖啡杯站在过道里，珍珠耳钉随着她的动作轻晃，笑起来像朵无害的白玫瑰。
可她刚才坐的位置，分明是顾氏集团竞拍会候选人名单里“周”姓的首位。
“周小姐的方案更不错。”林小婉扯了扯嘴角，指尖无意识着左手无名指的银戒——顾承渊今早特意替她擦过，此刻在灯光下泛着温凉的光。
她余光瞥见顾承渊在另一侧落座，西装袖扣折射的光正好落在她手背，像颗小小的定心丸。
周雅婷的笑容僵了一瞬，却很快端着咖啡走向评委席。
林小婉盯着她背影，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摩斯密码似的节奏——那是她高中时背《孙子兵法》养成的习惯，越紧张越要找点事做。
首到孙伟强发来的项目数据报告弹上手机屏幕，她才突然顿住。
“顾先生，你看这个。”她把平板电脑往顾承渊那边推了推，屏幕上“XX新能源项目”的投资回报率刺得人眼疼，“35%的年回报率，比行业均值高了整整18个点。”
顾承渊垂眸扫了眼，喉结动了动：“上个月我让人查过这个项目，他们拿政府补贴的手续都没办全。”他屈指敲了敲桌面，声音压得很低，“你打算现在拆穿吗？”
“不然等她拿了高分，爷爷又要说我靠裙带关系。”林小婉把平板电脑收进包里，指甲在包扣上划出一道浅痕，“孙伟强刚才回消息，证监会官网的数据显示这项目三年亏了36%。我让他同步调了审计报告——”她突然抬头，正对上主席位上顾老爷子的目光。
老爷子的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像把淬了冰的刀。
林小婉却笑得更甜，甚至冲他点了点头。
顾承渊在桌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真丝手套渗进来：“我让人把投影仪调试好了，需要的时候递个眼色。”
评审环节开始得比预想中快。
周雅婷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上台时，裙摆扫过林小婉脚边，带起一阵过于浓郁的栀子花香。
“各位评委，我的方案核心是XX新能源项目……”她声音清脆得像银铃，“根据市场调研，该项目预计年回报率可达35%，远超行业均值。”
评委席传来细碎的讨论声。
陈志强扶了扶眼镜，笔尖在评分表上划出重重的痕迹——林小婉记得今早顾承渊说过，陈志强是顾承渊叔叔安插的人，专等着看顾承渊栽跟头。
而顾老爷子此刻正端着茶盏，嘴角甚至勾了半分笑意。
“周小姐。”林小婉突然举起手。
全场静得能听见水晶吊灯上铜链的轻响。
周雅婷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尾的泪痣跟着抖了抖：“林小姐有什么问题？”
“我想问，贵方是否核实过这份数据的真实性？”林小婉站起来，平板电脑己经打开，“这是我从证监会官网调取的项目公示数据。”她按下遥控器，墙上的投影屏瞬间跳出密密麻麻的表格，“过去三年，该项目累计亏损1.2亿，年均回报率 -12%。”
“这不可能！”周雅婷的咖啡杯“当啷”一声砸在桌上，褐色液体溅在她雪白的裙角，“我们有第三方机构的评估报告！”
“那正好。”林小婉从包里抽出一沓文件，“这是我让人调的同一家第三方机构的原始审计报告副本。”她把文件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麻烦转交给评委。”目光扫过陈志强时，故意加重了语气，“另外，周小姐方案里的项目负责人签字……”她指了指投影屏，“和原始合同上的笔迹偏差有23处，需要我请笔迹鉴定专家来数吗？”
正厅里炸开一片抽气声。
顾老爷子的茶盏“咔”地磕在桌上，溅出的茶水在他西装前襟晕开深色的痕。
陈志强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时，林小婉分明看见他后颈的汗把衬衫领子都浸透了。
周雅婷的脸白得像张纸，手指死死攥着裙角，指节泛出青白：“你……你怎么会有这些？”
“怎么？”林小婉歪头笑，“周小姐能买通数据，我就不能买通网速？”她故意拖长尾音，“再说了——”她看向顾承渊，对方正支着下巴看她，眼底的笑意快漫出来，“我先生的律师团，可闲得很。”
顾承渊适时接话：“需要我现在让人联系笔迹鉴定中心？”他语气轻得像在问晚餐吃什么，可落在周雅婷耳朵里，却比雷还响。
周雅婷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演讲台上。
她身后的投影屏还亮着那串刺眼的 -12%，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陈志强刚首起腰，就迎上顾老爷子刀子似的目光，喉结动了动，到底没敢再开口。
“今天的评审暂停十分钟。”顾老爷子扶了扶眼镜，声音像浸在冰里，“所有方案重新核查。”他起身时，红木椅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承渊，跟我来。”
顾承渊捏了捏林小婉的手，在她耳边低语：“等我。”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吹得林小婉发梢轻扬。
她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着婚戒——那枚磨得发亮的银戒，此刻正贴着她发烫的皮肤。
孙伟强从侧门溜过来，压低声音：“林姐，刚才那波操作绝了！周雅婷的养母今早还在酒店骂她蠢，说花了两百万买数据……”
“两百万？”林小婉挑眉，“够她在监狱里买几床厚被子了。”她望着重新坐回评委席的陈志强——对方正用纸巾拼命擦钢笔，连鼻尖都冒了汗，“去查查陈顾问最近的银行流水，尤其是和周雅婷养母的账户往来。”
孙伟强刚点头，正厅的门突然被推开。
顾承渊的助理小吴快步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老爷子让第二轮评审加新规则，说要……”他顿了顿，“说要增加现场答辩环节，重点考察候选人的危机处理能力。”
林小婉望着顾承渊消失的方向，嘴角慢慢勾起来。
她摸出手机，给顾承渊发了条消息：【顾先生，您爷爷这是要给我们加戏啊？】
手机很快震动起来。
她点开，是顾承渊的回复：【林小姐，准备好接招了吗？】
她抬头望向窗外，阳光正穿透雕花窗棂，在地上铺出一片碎金。
远处传来顾老爷子的声音，混着陈志强赔笑的话语，却都被风声揉散了。
林小婉把手机收进包里，指尖轻轻敲了敲包上的金属扣——这一局，才刚热身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