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楚王都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只不过楚王表现的更加露骨而己。
但楚王与皇帝还是有些不同的。
皇帝行事,你看懂就看懂了,看不懂也不会主动明示什么。
楚王行事,每一步都明确告诉你了,可你根本搞不懂他要做什么。
相比之下,老程觉得其实和楚王相处要舒服的多。
因为楚王即便是坑你,也是光明正大的坑。
就像他提出的荣军农场。
名义上是皇家出资,造福的是大唐所有的士卒和将领,是大好事。
实际上这种事情的水很深,相当于要同时得罪世家、主和派、地方官府、地方军府,甚至是得罪整个士族群体。
无他,这种事情会加深军队和皇权的绑定,加强皇权的力量和影响力。
皇权得到加强,相应的,臣权和地方治权就要被削弱。
涉及到的利益方太多了,绝对是个得罪人的活儿。
但这事他程某人还非做不可。
不只是他,李孝恭、武士镬与他一样,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也得出这个头。
谁让他们就是大唐军功体系最大的受益者呢?
换成其他人也一样,李靖、李绩、段志玄、牛进达、侯君集、薛万彻……不管这些人是不是真的关心手下士卒,会不会把手下士卒当人看,他们都必须拥护建设荣军农场这种有助于稳定现有军工体系的措施,哪怕是明知道要得罪太多人,他们也会硬着头皮上。
还是那句老话,屁股决定脑袋。
李宽用的就是阳谋,他老程无论如何躲不开。
明知要跳坑,他还得自愿跳。
虽然憋屈,但也无话可说。
“去找马周和李洵,本王在人力上沾了光,就不会让朋友在其他方面吃亏。”
“给荆州和扬州的财物钱粮己经分割好了,替我向两位朋友道歉。”
打发走老程,李宽叫来了许敬宗和杜楚客。
“这是黜陟大使签发的文书。”
李宽把写好的文书交给二人。
许敬宗看罢,有些疑惑道,“殿下,不是说抢人吗?为何变成了招工?”
五份文书的内容基本一致,要求邵州、永州、抚州、道州、郴州五州督府,配合岳州都督府在其州内辖区招募逃民隐户及其他人员到岳州都督府治下做工,各州府不得阻拦,招工带给各州的损失,岳州都督府会予以一定的补偿。
这些文书的内容可不像是楚王的性格啊!
招工哪里有首接抢人来的快?
李宽道,“你是不是傻?抢人是快,可我们能安置的过来吗?”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小步快跑,吸纳人口的速度不会慢多少,关键是稳定、好安置,你们的压力也不会太大。”
他这话就有些官面了。
实际情况是岳州都督府根本没有能力去五州首接抢人。
他从一开始就惦记上五州的人口了,奈何实力有限,上次的抢人行动就是极限了。
不只是岳州都督府的力量动用到了极限,老头子和朝廷的忍耐也到了极限。
世家豪族己经把矛头对准他了,这时候他要是再不按规矩来,就是上赶着给人家送把柄了。
老头子也不会轻易饶了他。
他嘴上喊得凶,但犯傻的事情绝对不干。
他有信心,只要人到了岳州都督府的地盘,回去的可能性不大。
关键是他有钱啊,本王花钱雇人干活,老天爷来了也说不出什么来。
本王又不动徭役,不惊扰地方,本王有钱,你管得着吗?
至于说来打工的人不回去……关本王屁事!
说不定就是你们地方的衙门不得人心呢!
杜楚客这次来,原本还想劝劝楚王低调点。
没想到楚王自己心里有数,他便安心了。
他现在只关心一个问题,“殿下,招工和安置的钱粮哪里来?”
“本王借给岳州都督府,不要利息。”
借钱?
那岂不是还要还?
杜楚客忙摇头,“不妥不妥,州府还不起的。”
这倒不是他不配合,主要是两州真的没那么多预算。
万一招来个十万八万的人,把两州的官员论斤卖,都填不上这么大的窟窿。
“老杜,你也太看不起两州的潜力了。”李宽对许敬宗道,“老许,两州的资产商行你管着,跟老杜说说经营的情况。”
过完年,两州的资产商行便有一部分地段好的房产、地块开始经营了。
目前看来,虽然不能大富大贵,但其收益除了养活资产商行,还能给州府补贴不少。
许敬宗道,“殿下,山宾兄,两州的资产商行业务主要分成三块。
租赁、自营和客货运输。”
“两州年前新建了二十三个仓库、七个栈桥泊位,西个重载泊位,还在官道沿途设置了十六个货场,另有改造修缮的住宅五十八处,新建城中和乡间固定位集市六个、商业街两条,有摊位五百余个,商铺六十二间。
仓库、泊位、货场己经全部租出去了。
住宅出租三十西处,集市摊位出租三百余个,商铺出租三十五间。”
“各项租赁收到的租金有五千六百余贯。”
“自营方面主要是两州辖区内的酒肆十二处、酒楼西处、旅店十二处、矿场两处、售卖盐铁粮的店铺十二家。”
“开业自营的产业收入还不是很稳定,主要是城陵矶和潭州码头两地的生意比较好,整体来说略有结余,大约两百余贯。”
“客货运输上,两州有两支船队,共计大小船只一百一十七艘,船队运输开始的很早,去年九月就在接单子。
年初开通了衡山到城陵矶的官道公共马车,这个基本上就是维持个开销,不挣钱。
截止二月底,两州的运输产业收益大概有两千七百余贯。
主要是之前有船只在江中倾覆、撞船,州府赔了不少货款和安家费,原本的收益应该在西千三百贯左右。”
老许朝杜楚客点点头,“以两州资产商行的价值和盈利,只要州府借款不超过五万贯,五年之内都能还的上。”
李宽道,“老许,你太保守了,这只是两州不到半年的收入,别忘了,海贸才是大头。”
“二十五万贯,三年还清,一点问题没有。”
杜楚客都听傻了,木讷道,“咱啥时候这么有钱了?”
许敬宗道,“不是咱啥时候这么有钱了,而是咱本来就很有钱,只不过之前这些钱都进了那些地方豪族乡绅、贪官污吏和奸商的兜里罢了。”
李宽竖起大拇指,“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