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蕴领着妙玉回府时,林黛玉敏锐地察觉到二人皆有些异样,只是一时难以言明究竟何处不对。
不过,见妙玉并无大碍,反而脸上多了几分光彩,容光焕发一般,林黛玉悬着的心这才彻底安定下来。
当下,她亲自拉着妙玉说话,又为其安排了院落,还让邢岫烟一同陪着妙玉闲聊。
妙玉亦想躲避一下近日的风头,加之与沈蕴已有了夫妻之实,对沈蕴自然更为倾心,便就此入住了沈府。
平日里,她依旧如带发修行时一般,除了与林黛玉、邢岫烟往来,不与其他人打交道。
到了夜间,便等待沈蕴前来相见。
二人会顺势温存一番,这也成了她每日所期待的时刻。
而沈蕴亦是乐在其中,若非还有诸多公事要处理,他倒舍不得出府了。
接妙玉进府的第二天,沈蕴这才前往风羽卫诏狱。
如今升任副指挥使的他,一进诏狱,便有不少下属主动前来问好,众人眼中不免带着敬畏之色。
他们皆已知晓,厉从波这个千户栽在了沈蕴手中,可以说,沈蕴便是踩着厉从波的‘尸身’上位的,自然令人心生敬畏。
而沈蕴也未端架子,与诏狱里的众多风羽卫狱卒、司狱一一见了面,并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让他们散了,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因关押进了不少邬凉国密探,诏狱里比此前似乎热闹了许多。
沈蕴依旧例行先对王熙凤施以鞭刑二百下,王熙凤也早已习惯了这般刑罚,竟未发出任何声响。
待沈蕴施刑完毕,她才问道:
“沈大人,这些刚关押进来的都是什么人?”
沈蕴并未隐瞒,告知她这些邬凉国密探的来历,并警告她不要与这些人搭话,以免卷入其中。
“这些密探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眼下她们被抓,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试图逃走或是自尽,你最好不要招惹她们。”
听了这话,王熙凤深以为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说着,她又看着沈蕴欲言又止。
沈蕴见状,看了她一眼,问道:“怎么?还有什么话要说?”
王熙凤讪笑:“我也没什么要说的,只是…多日不见你了…”
沈蕴听她说得隐晦,略微思索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微微挑眉:
“放心吧,有平儿照看着,大姐儿在我们府上过得很好,等过段时间得闲了,我再带她们进来看你。”
“最近多事之秋,恐怕没空领她们进来的。”
王熙凤闻言,微微呼了一口气,又急忙答谢:
“多谢沈大人,不用在意我的,一切以您为主。”
沈蕴听了,不再多言,让下属将她押回牢房去。
而沈蕴自己则走向另一间单独的牢房。
像这种单独的牢房,关押的一般都是重要犯人。
只见原风羽卫千户使厉从波,此时戴着手铐脚镣被关押在其中,靠着墙壁瘫坐着,满脸落寞之色。
随着牢房门被打开,他转头一看,就见沈蕴缓步朝他走来。
厉从波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即将到来,这一刻,脑海中思绪翻涌,不知作何感想。
沈蕴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依照圣上的意思,你的下场,将由本官说了算!”
“如果你愿意说出些有用的话,本官可免你家人之祸,否则,休怪本官不念同僚情谊!”
厉从波听得心惊肉跳,他明白沈蕴这是在给他赎罪的机会。
按照风羽卫的严苛规定,他泄露皇帝下达的密令,即便杀了他全家也可。
过了半晌,他撑着墙壁,缓缓起身,看着沈蕴反问:
“你想让我说什么有用的?”
沈蕴微微挑眉,神色冷峻:“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是想将某些秘密带进棺材,而且一定要连累你的家人吗?”
这话一出,厉从波沉默了,额头上渗出汗来。
沈蕴见状,直接点破:“我猜,你肯定不仅仅是因为嫉妒我,这才将消息传到吴天佑那里去的吧?”
“另外,你在风羽卫北镇抚司里,担任千户使多年,你就没有掌握一些隐秘?”
“事到如今,本官劝你还是说出来为好,不要带着不甘离世,更不要连累你的家人才好。”
厉从波浑身微微抖动,眼中闪过惊愕与悔恨交织的神色,看着沈蕴说道:
“看来你已经知道不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隐瞒了,确实是我故意将你放走邬凉国密探的事情,告知给吴天佑的。”
“他早就暗中想收买我,只是我不屑做他们吴家的走狗,可是,他告诉我,只要我能够揭露你的罪行,便能升官,而且愿意给我一万两银子。”
“我…我…唉!”
说到最后,他无颜面对沈蕴,低下头来,捶胸顿足,后悔莫及。
沈蕴见状,也不免跟着唏嘘:
“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千户使,经办过因贪欲而落马的官员,肯定不止一两个了。”
“可轮到你自己的时候,你也依旧无法抵抗金钱的诱惑,最终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听了这话,厉从波嘴角猛然抽动,缓缓抬头,眼中满是苦涩:
“你说得没错,其实我都明白,可是……我还是去做了,因为我不甘心啊。”
“为什么你这么年轻,就已成了副千户,还被封了爵位,而我在风羽卫兢兢业业十八年了,却依旧止步不前,我不甘心啊!”
听他这么说,沈蕴明白,厉从波并不仅仅是因为吴天佑拿金钱诱惑他,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起了执念,一时深陷其中,最终走向不归路。
感慨一番后,沈蕴轻叹:
“既然你能够坦诚说出这个隐秘,本官念你也在风羽卫做了这么多年,便饶过你的家人,你自行了断吧。”
厉从波听后,既觉解脱,也有了几分感悟。
这时,他方明白,为何沈蕴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成就。
他发现,沈蕴绝非常人能够比拟,也绝不是他能够对抗的,从一开始,他就错了。
只可惜,这个时候再醒悟,已经晚了。
迟疑了好一会,他‘扑通’一声跪下,给沈蕴磕头:
“多谢,多谢沈大人给我一个体面!”
沈蕴微微摆手:“起来吧,这里头的规矩你也知道,三天之内,你自行了断都行。”
“这三天里,会有人给你好酒好菜,不过,别超出三天,不然,本官只能让人对你强制动手了。”
厉从波点头:“我明白的,多谢沈大人。”
说着,他看着沈蕴,纠结了一会,还是说道:
“沈大人,我还知道一个隐秘,如今我就要死了,就告诉你吧。”